092:气泡（2 / 2）

“谢谢你。”她轻声说。

“什么？”乔瑾没听清。

她没有回答，只是灿烂地笑着，他想要再问，背后突然受到重击，晕死了过去。刚要摔倒，他的人偶已经把他拦腰抱住。

乔瑾的人偶把乔清隆带出去之后又回来了，余轻歌的人偶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乔瑾，看了他一会儿，就像看着从地平线上蹿出来的太阳。缓缓地，她抬起头：“大家走吧，即便不走，他也会送你走。你们都见过他有多强。”

这是强有力的威胁。

但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威胁是最没用的东西，于是人偶们不得不把他们一个个打晕扔了出去。

少年的梦以这样粗暴的方式破碎了。

把自己锁进牢房的女孩无声地站着，黑色的头发静谧无声，像哀悼的旗帜。她们的男孩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彩虹色的肥皂泡沫，乘着风飘到她们面前，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破掉。

她们被制造，她们被奴役，她们被爱，她们被杀死。

她们是苏叶，是白辛夷，是楚洁，是刘颜，是赵心瞳，是方晓梦，是王乾炫……是余轻歌。

她们的人生将在此彻底落幕。

最后一个被抱出峡谷的是乔瑾。

余轻歌的人偶将乔瑾轻轻放在地面上，走向了深渊。

乔瑾的人偶在深渊入口等着她。

“轻歌姐姐，你真的要和她们一起埋葬在里面吗？”

“她们都上来了，我们该下去了。”

“可是我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可是如果你活着，乔瑾怎么办？”

“我就是乔瑾！”

“如果你这么想，就更加得死了。”

“人偶就不能成为人吗？”

“不是人偶不能成为人，是你不能成为乔瑾。”人偶一边说，一边点燃了打火机，“我们是年少时的幻梦，现在夏天结束了，我们也该消失了。”

“轻歌姐姐，就这么消失你甘心吗？你知道人类的世界许许多多的爱情故事吧，牛郎织女有鹊桥之会，梁山伯祝英台坟前化蝶，人仙之分，阴阳之隔都挡不住他们，你为什么就被挡住了？我们有人的外表，人的智能，我们就是人。”

余轻歌的人偶听着，不由点点头：“我们就是……人吗？”

“对啊，我们就是人，我们不该死的，我们该活着！”

“下面的所有人都该活着吗？”

“都活着！”

“那……”余轻歌的人偶走向峡谷，“帮我一起把她们放出来。”

乔瑾的人偶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拉起女孩的手，带着她飞奔入峡谷。峡谷很陡，但有她在什么都不用怕，多高的高川、多深的深渊都如履平地，世界像一卷锁起来的画轴，他终于找到了钥匙，轻轻的一拧，锁开来，世界铺了开来。

“轻歌姐姐，等救了她们，我去找我哥，你去找乔瑾——叫别人乔瑾有点不习惯——到时候我改个名字，你说我改成什么比较好？你也得改名，既然我们都要改，要不我们改成同一个姓吧，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弟了。你说我们用什么姓比较好？你说姓‘光’好不好？这个姓来自舜帝的后裔，代表着希望……”

“乔瑾。”余轻歌的人偶突然打断了他。

“怎么了。”他一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乔瑾。

“对不起。”

在这座不见天日的深渊里，余轻歌看着乔瑾的脸，轻轻的，她把点燃的打火机扔进了汽油桶里。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一连串爆炸声从地下蔓延而起，使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张裂开的蜘蛛网，血红色的火光从裂缝中冲出来，变成了一束一束巨大的热龙卷，当它们冲上地下空间的天花板，所有的龙卷立刻汇聚在一处，膨胀成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年少的梦如同七彩的肥皂泡，轻轻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