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张七七想了想，干脆挑了一条差不多大小的鲫鱼放在锅里面煎了，然后又丢了几块豆腐，放在锅里面住了一会儿后就盛了出去。
张七七把鱼放在林丰越的面前，道：“可能味道不是很好，因为比较着急，火候也不够。”
林丰越此刻哪还能注意道张七七说什么，从张七七把鲫鱼汤端到他的面前，他就一直没有动过，一直盯着碗里面的鲫鱼看。
白色的汤下面是一整条鲫鱼，只露了鱼头和鱼尾在外面，鱼身子都藏在了汤里面。
细细嗅一口，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要不是亲眼所见，一点也发现不了这竟然是那么难吃的鱼做出来的菜。
汤的上面还撒上了细碎的小葱花，鱼鱼香味交相呼应，更加让人垂涎。
林丰越几乎是以一种非常虔诚的姿态尝了一口汤，然后慢慢品了品，最后又吃了一口鱼身上的肉，肉质细腻中还带着丝丝的清甜，要不是里面还有的刺提醒着林丰越，他都已经忘记了这是鱼，那么难吃的鱼做出来的。
发了！
这是林丰越的第一个想法。
林丰越又尝了几口，然后克制着把鱼汤放下，对着张七七道：“七七丫头啊，这下子叔是全相信你了，看来我爹娘说的不错，你确实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要不然，怎么连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林丰越的恭维只得了张七七一个浅浅的笑，不过林丰越也不是想说这些，他又继续问道：“七七丫头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菜，都能保证和这些一个味的吧，都没有腥味的。”
张七七点头，“当然。”
林丰越得了张七七的保证，整个人更加兴奋。
但是他还是压下了心里面的紧张，对着张七七道：“是这样的，叔也不瞒着你，一般我们天然居得了吃食的方子，价位都在20到100两不等的，你叔我只是个县城里面的小掌柜，最多能作主的也就是20两的方子，但是你这个鱼的做法新奇，叔争取争取，给你都争取到50两一个，你看怎么样？”
张七七沉吟了一会儿，道：“叔，你得了我的方子，是直在县里面的天然居卖，还是在全国的天然居都卖？”
林丰越还沉浸在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悦里面，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自然是全国了，我们天然居有自己的规矩，得了方子以后都要送到都城的，由都城那边的大掌柜看过了以后，再确定哪些地方可以做，还有没有哪些改动的地方。”
张七七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不过她下面一句话，就让林丰越立刻白了脸。
张七七道：“看来天然居还真是挺厉害的，不过叔，要是你买了以后只在县城里面卖，我把方子卖给你或者半卖半送给你都成，毕竟当初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村正大人帮了我大忙，但是你要是送到都城，还想要在全国都卖的话，我就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林丰越几乎立刻跳了起来，眼睛也瞪得像个铜铃一样大。
张七七面色不变，继续道：“叔，这个鱼，说句不好听的，整个天盛就我一个人会，我可以用这个鱼做出来数百道菜，这些做菜的方子都卖给了你，无论是50两还是一百两，对我来说看起来都是大数目，但是整个天盛有多大，不加上都城，一共有四个州，每一个洲都有十几二十几个郡，每一个郡都有几十个县，还不提县下面的镇子和村子。”
说着，张七七顿了一下，“大哥简单的比方，咱们清河村应该算是上村了吧，有上百户人家，差不多500人，我说的对不对，那既然这样，咱们取一下平均值，就按照一个村子300人算，我记得咱们南水镇好像有36个村子吧，算是中镇，那36个300是多少，是1万零八百人口，我们就抹去零头，按照一万人来算，咱们县里到底有多少个镇我不清楚，但是我想叔你肯定是知道的，我就继续猜30个好了，那就是3万人口，一个县有三万，整个天盛有多少，相比叔你心里面有数的。”
看见林丰越的眼睛似乎有点晕，张七七继续道：“这么新奇的东西，如果一旦在整个天盛传开了，叔你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吗？”
林丰越似乎被张七七的话问的有点懵，不明白怎么话提又一下子变到了这个上面。
林丰越下意识地看向林正修，林正修正皱眉地看着张七七。
张七七也不等他们回答，继续道：“我做的鱼怎么样我心里最清楚，更何况我会的还不止一两道，而是上百道甚至更多，当这些鱼端上各个饭桌以后，肯定会引起大量的好奇，届时后会又很多的人吃，但是同样的，有人吃，就需要有人捕捞这些鱼，那就会带动整个产业的发展，简单来说，叔你的天然居上了鱼并且很好吃，那肯定有不少有钱的达官贵人会光顾，同样的，普通人家也会尝试着吃，你说我说的可对？”
林丰越点头，“对。”
张七七笑了笑，“既是如此，那叔你的天然居必定需要有供鱼的，货源哪里来，自然就带动了周围有水塘的村子里面的人，他们为了赚钱，肯定会想办法捕捞，把鱼卖给你，你在做了卖给那些吃的人，而这样下来，就会带动整个食物链，也会带动整个经济的发展，因为鱼和其他的普通的菜不一样，它可以为很多的人家歹来钱，大量的钱。”
“但是！”张七七顿了一下，又道：“当水里面的一条小小的鱼带动了整个捕鱼业的发展的时候，同时也会带来无数的危害，咱们天盛从来就很少吃水里面的东西，若真的引起大量的人为了鱼而冒险下水赚钱，那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一个两个的还好说，但是一个村子里面有一个两个，整个天盛会有多少，叔你想过没有。”
张七七的这些话，立刻镇住了林丰越，就连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张七七摇摇头：“叔，我不知道天然居的背后老板的能耐有多大，但是如果是一道别的菜，我也不会说这么多，送给你也没关系，但是鱼真的不行，这个东西怎么处理，要考量着来，毕竟是一个新东西，高收益同样伴随着的是高风险，如果能妥善解决会产生的后遗症，那这鱼自然就是好东西，还能利国利民，但是若不可以，就只会害了别人，到时候罪魁祸首是谁？我想肯定不是我。”
张七七说完，立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
说了这么多，张七七其实也算是拉大旗扯虎皮了，要说她担心会有很多的人因此丧命那肯定是真的，但是这些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只是张七七觉得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兴许也活不了几年，怎么也要给安安挣一份殷实的家业。
至于杨瑾恪，抱歉，你谁啊你！
所以张七七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忽悠，而且一道菜50两，买断她在正在天盛的版权，是不是也太想当然了。
林丰越被张七七这么半真半假的忽悠，还真给唬住了，就连林正修也看了张七七一会儿，然后竟然站起来对着张七七弓腰施了一礼，道：“嫂子说的是，修，受教了。”
张七七被林正修这么正经的礼数吓了一跳，不过她这人想来脸皮厚，也不怕，她躲开一步道：“你这是做啥子呢，我都被吓糊涂了。”
一边坐着的其他几个也都有点诧异，尤其是宁王，甚至都把眼珠子黏在张七七的身上了。
半响，宁王“呵”了一声，打破了院子里面沉闷的气氛。
他道：“既然你说了这些出来，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张七七看着给自己找麻烦的宁王，非常无辜地摇摇头，“没有，所以这些方子，我也肯定不卖的，我也不敢卖。”
宁王：“……”
张七七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倒是让宁王一时间堵的说不出话来。
林丰越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复杂地看了张七七一眼，知道张七七或许说的不算都是实话，但是方子，张七七是肯定不会卖的了。
林丰越道：“是我想当然了，这件事我会上报的都城，请都城的主家定夺，届时，我们在来寻你可好。”
张七七点了一下头，她本意就是宰大户，当然不会拒绝。
林丰越当即就站起来准备告辞，哪知道宁王忽然扔了一个玉牌在石桌上，慢悠悠地开口道：“信你不用写了，这边的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派我们从都城赶过来，就是准备商讨这件事的。”
林丰越激动地盯着玉牌，他试探着伸手，到底是没有敢摸上去，而是以一种X光的眼神把玉牌来来回回看了个透。
张七七好奇地看着玉牌，那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玉，大约有她的掌心大小，上面龙飞凤舞地雕了几个大字，张七七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好像是天然居。
张七七挑眉，转头打量着宁王，“你是天然居的。”
宁王矜持地点了一下下巴，然后对着林丰越道：“你且先回，这边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不过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不该听的话，明白吗？”
“明白明白。”林丰越点头入捣蒜，一脸敬畏地看着宁王。
宁王又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道：“你是这个县里的掌柜？”
“是是是。”林丰越又连连点头，简直比小鸡啄米还要勤快，他道：“小的叫林丰越，是这县里的掌柜。”
“成了，我知道了，你的事，回头我回都城的时候会转达给主子的，好好干，调到都城也是迟早的事儿。”
“是是是。”林丰越又点头哈腰，听见宁王的话更加高兴，像是吃了蜜一样。他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好好经营天然居。
张七七撇撇嘴，深觉宁王这大棒加红枣的做法还真是熟练。
眼看着林丰越要拉着老爹和儿子出去，张七七想了想，道：“叔，前不久，村正夫人在我这儿学了怎么处理猪下水，今天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把那些直接用了，我不要钱。”
这乱七八糟的称呼，林丰越还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听见张七七说猪下水，他首先就是排斥，接着就想到了其他的，当即对着张七七感谢，然后带着老爹和儿子回家了。
关上门，张七七瞧见宁王正在把那个玉牌往身上揣着，又瞅了他一眼。
没想到啊，这个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竟然还是天盛最大的酒楼天然居的幕后老板。
张七七看了一眼就准备走了，毕竟被林家三人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到晚饭的时候了。
刚走两步，张七七就被宁王叫住，他问道：“没想到你一个乡下妇人还懂得这么多，现在这儿没有外人，你且说说，要是真出了事情，你该怎么办？”
有关于张七七做的菜都摆上天然居的想法在宁王刚来的第一天就有了，这些天下来，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刚开始吃鱼的时候，他也是大为惊喜，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东西铺满震哥哥天盛的天然居，但是后来被盛德帝一提醒，他也才想到了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宁王一向信任他哥盛德帝，想也不想就把难题交给他哥了，想着他哥是皇帝，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他没想到这才多久，他竟然在张七七的嘴里面听到了一样的担忧。
宁王当时都震傻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是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掐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提醒他是真的，真的！
宁王当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他一向心宽，听了张七七的话以后就想着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当即就问了出来。
只是张七七当时没有回答，但是现在没有了人，宁王自然又问了起来。
他想，这一回，张七七总不能说不知道了吧！
张七七才不想这么便宜宁王呢，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看也该看会了怎么处理了，到时候他回家一说，凭借着劳动人民的智慧，研究出来各种吃法还不是迟早得事儿！
事实上张七七心里面悔死了，她要是知道宁王竟然和天然居有关系，她怎么也不在家里面弄那些鱼虾蟹的。
宁王可不知道张七七心里面的想法，他看张七七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张七七摇头，“我不是说了吗，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能想到这么多，肯定有办法。”宁王不信。
张七七撇撇嘴，“我还能想到竭泽而渔、杀鸡取卵呢！”
“什么意思？”宁王一愣，还想说什么，张七七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刚才因为林家那三个人，她做了一条鱼，现在必须重新杀一条。
现在天色也晚了，再不做饭，就要摸黑了，而张七七一贯不喜欢摸黑，最好早早地趁着有亮光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好才是正经的。
张七七准备七杀鱼，杨瑾恪却趁着张七七送林家的人出门以及刚才的呢个时间缝把鱼杀好了，正放在水里面清洗。
张七七诧异地看了杨瑾恪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重新杀鱼？”
杨瑾恪笑了一下，把鱼洗干净放在主矿里面，道：“你今天不是用掉一条了吗？”
“但是他们没怎么吃啊？”
“那你还会要？”杨瑾恪挑眉。
张七七：“呃……”
好吧，有种被拆穿了的感觉。
杨瑾恪看着张七七的样子，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小声道：“我把鱼汤给他们家送过去，省的浪费了。”
张七七点头，表示答应了。
杨瑾恪说着就快速地端着鱼汤出了门，张七七也赶紧钻到厨房里面开始煎鱼，熬汤。
等到锅里面下了豆腐，张七七就开始擀面了。
张七七不知道的是在她对着宁王说完那两个成语之后，盛德帝皱着的眉一直就没松下来。
宁王被张七七气的跳脚，转头看着自己亲哥思索的模样，又好奇地蹲在他面前问道：“哥，你怎么了？”
盛德帝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宁王一眼，喝了口茶道：“七七刚才的话，你可是听见了？”
“我当然听见了！”说着，宁王的声音就气愤了起来，明明一个穿着锦袍的人，偏生像个小痞子流氓一样撸着袖子想揍人一样。
“你说说她，我问她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她竟然还给我装没有，气死我了！”
“你才气死我了！”盛德帝忍不住踹了宁王一脚，“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听到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里面有两个次，竭泽而渔，杀鸡取卵。”
“啊？”宁王傻眼地挠挠脑袋，“我当时光顾着生气去了，没注意。”
盛德帝：“……”
盛德帝真想一脚踹死整天不求上进的宁王，但是每每又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而忍了下来。
看见他现在的蠢样，盛德帝冷声道：“那就现在给我好好想，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再过来告诉我！”
宁王：“……”
被哥哥训了一顿很委屈的宁王躲在一边不开心去了，盛德帝见他现在不着调的样子，摇摇头，懒得搭理他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自认自己是个绝对的明君，手足相残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会做的。
不过宁王愿意一直这么躲着，他也没办法，就只能没事在他屁股后面抽两鞭子。
不过现在不是抽自己的这个蠢弟弟的时候，而是张七七刚才说的哪两个词。
盛德帝已经从张七七说的那两个词想象到了，要是有一天河里面的大鱼吃完了会不会继续吃小鱼，那小鱼也吃完了呢？
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只顾及眼前的利益，一直都是很多人的秉性。
而且这些所谓的深谋远虑，那些只想着靠双手赚钱的农民也是不懂的的，所以这个鱼，要是推，那也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盛德帝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问张七七。
毕竟有一点宁王说对了，她既然提出来了，肯定是有办法的。
而且，他现在竟然越来越觉得张七七是七仙女的说法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