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安安看了看张七七，又看了看杨瑾恪，点点头，抱着杨瑾恪的脖子道：“爹爹洗，娘亲累，歇息。”
杨瑾恪又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安安真乖。”
张七七无奈，只能瞪了杨瑾恪一眼，然后自己去洗澡了。
等到张七七回来，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头发也被趣儿和枝云这两个丫鬟的一起努力下绞干了。
杨瑾恪和安安洗了澡后回来了，父子俩看见张七七进来，齐齐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张七七被他们父子俩一模一样的动作和眼神吓了一跳，等到走进了，她在他们父子俩的头上一人拍了一下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安安被张七七的动作闹得又开始笑了，杨瑾恪则握着张七七的手试了试，觉得不凉以后就放下心来。
一家三口在屋里面闹了一会儿，等到安安睡着以后，杨瑾恪握着张七七的手，内力通过两人的肢体接触传到张七七的身上，把张七七还有些微微湿润的头发烘干了。
张七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杨瑾恪这样烘头发了，她有些见怪不怪，反而有些埋怨地看着杨瑾恪到：“你今天怎么忽然间那样和安安说啊？”
“我早就想那样说了。”杨瑾恪拉着张七七躺下，掌风吹灭不远处桌子上的蜡烛，然后道：“我早就想说了，以前我不敢开口，因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接受我，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我才没有开口。”
“那你现在说，是觉得自己的话在我面前能够有用了？”张七七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杨瑾恪摇头，“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杨瑾恪伸出一只胳膊把张七七抱在怀里，“你身体不好，安安眼看着越来越大，怎么还能任由他那样和你闹，他现在每日和我一起练武，日后的力气也会越来越大，稍微不小心，他就能撞伤你，再这样下去，只会累到你自己，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知道，你不能不当回事。”
张七七被杨瑾恪说的讪讪，“安安现在还小呢。”
杨瑾恪把张七七又往自己的怀里面带了带，道：“安安很聪明，学东西也快，你信不信，现在俞庆都没有安安的力气大。”
“真的假的？”张七七有些不相信。
“真的，安安现在已经开始跟我学内功了，他虽然小，但是武学天赋很高，已经摸到了一点点皮毛了，过不了多久，他的内功就能入门了。”杨瑾恪道。
“这么厉害吗？”张七七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想到杨瑾恪偶尔很飘忽的身法以及能直接一掌打过去就关门灭蜡烛的武功，最后她选择了相信。
张七七想了想安安，觉得他日后也能这样的话，那她或许就一点也不用担心了。
张七七道：“好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说了算。”
第二日，张七七睡到了自然醒。
厨房里的早餐还在温着，趣儿和枝云看见张七七醒了以后，一个去厨房拿早餐，一个则伺候张七七洗漱。
等到张七七吃完饭后不久，宁王妃又过来了。
宁王妃带人给张七七送了一套宫装过来，是让张七七留在宫宴上穿的。
那是一套绿色的绣花缠枝云锦群，张七七本就瘦，看起来气色也不好，原本宁王妃还担心她撑不起来这套绿色的宫装，但是因为她这一季新做的衣服里面只有这一件最合适，所以她还是拿过来了。
现在看看，没想到张七七竟然以外的适合绿色。
穿着别人身上或许只是看起来清新淡雅的颜色到了张七七的身上竟然有种颇为冷清的味道，尤其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宁王妃发现张七七是个性子有些冷清的，平时也不爱说话，这样一来，竟更加和张七七的性格相得益彰。
宁王妃赞叹地看着张七七穿出来的效果，她又亲手帮张七七把一并带过来的玉佩，荷包等戴上，然后让自己的婢女帮张七七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
这个发髻不繁复，也不需要佩戴多少的饰品，刚好可以和张七七身上的衣服搭着。
宁王妃又为张七七配上玉簪，然后拿了镜子让她自己看。
“怎么样？”宁王妃问道。
张七七有些诧异地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面的女人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我了。”张七七道。
宁王点了点张七七的脑袋，“你啊，就是平日里活得太粗糙了。”
想到这段时间一来的相处，宁王妃更加是有种嗓子里含了一口老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的要死。
张七七和天音公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天音公主在二十几年前被誉为第一美人，可想而知张七七的长相也并不差。
只是张七七实在是一点也不喜欢照顾自己，衣服随便穿，头发随便梳，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团糟，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贵女的气质了。
尤其是在她多次见到张七七直接扎了一个男人的头发就出门后，宁王妃最后忍无可忍，让张七七的丫鬟必须每天都要为她梳好头发，否则训练礼仪加倍后，张七七这才有了那么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不过张七七对宁王妃的话不以为意，她全程只是为了让自己学规矩礼仪的时候能够舒服点这才答应了，至于以后的时候，反正宁王妃也不会天天在她家，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忽地看见镜子里面这么漂亮的自己，张七七又有些感兴趣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过惯了糙汉子的生活，偶尔换换小公主的日子也是不错了。
宁王妃满意地看到张七七脸色的变化，她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太过于繁文缛节的打扮，但是女子的妆容衣服又不是只有那样的，像这种简单干净又漂亮的也有很多，你要是喜欢，日后就照着这个打扮就是了，你觉得呢？”
张七七看了宁王妃一眼，这些天的相处让张七七知道自己最好是答应下来，否则宁王妃肯定会一直念叨的。
张七七不想被念叨就干脆点了点头，“那行吧，要是有这种简单方便的也可以啊。”
“这不就得了，你啊，哎！”宁王妃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石氏是个傻子，张七七长这么大，有娘和没娘一样，没有娘教导，可不就比别人差了一截。
她怕说到张七七的伤心事，又换了个话提道：“快，出来让我们看看，看看你这身衣服合不合身，要是有哪里不合身的，今天我就让绣娘回去改。”
张七七只得又按照宁王妃的要求又是走路又是转圈的，等到看见张七七的礼仪没问题后，她才让绣娘看了看张七七身上的衣服，最后找了几处有问题的地方，记下之后就回去改了。
宁王妃匆匆过来，又匆匆走了。
宫里面，下了早朝以后，杨瑾恪等到盛德帝又单独安排了一些事情后才开口道：“皇上，臣想等到这次的事情之后就辞官。”
“嗯？”盛德帝放下手中的狼毫，凝眉看着杨瑾恪，“怎么？”
杨瑾恪行了一个大礼，三拜九叩后道：“皇上，臣就是一介草民，运气好了才救了皇上，但是臣实在不是当官的料，对官场实在也没有兴……”
“你不是当官的料！”盛德帝忽地笑了，打断杨瑾恪的话。
他看着宁王道：“你说，他是不是当官的料？”
宁王摸了摸下巴，过了一会儿道：“瑾恪小子聪明、敏锐，看上去不声不响的，其实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做事情滴水不漏又进退有度，我实在是哪里看不出来不是当官的料。”
“臣惶恐。”杨瑾恪心里一沉，整个人就趴了下去。
他知道无论是盛德帝还是宁王都有意培养他，但是这一世，他真的对官场上的来来往往尔虞我诈不感兴趣，他只想过自己自由的日子。
杨瑾恪又道：“皇上，七七的身子不好，这几天她学规矩的样子臣都看在眼里，顾大夫也曾说过她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也不能太过操劳，臣若是为官，七七日后免不得要和朝中大臣的家眷来往，臣也不想让七七这么累。”
“若是臣不当官，七七就只有一个身份，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想不见谁见不见谁，也不用费脑子和那些人你来我往。”
杨瑾恪顿了一下，又道：“辞官这件事情，臣和七七商量过了，她支持臣这么做，而且七七想过的是那种简单又自在的日子，臣也一样。”
杨瑾恪的这一番话算是有情有理了，既说了他们自己心里的想法，又顺带点了一下最近他所遭受的局面。
因为张七七蛮横粗暴地没有搭理一个邀约，甚至对很多的人上门也视而不见，杨瑾恪最近已经被朝中不少大臣排挤了，就连最开始对他态度不错的也暧昧起来。
盛德帝摸了摸桌角，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放在另外一边的奏折上。
他最近也收到了不少弹劾杨瑾恪的奏折，其中有不少都提及了张七七为人不知礼数，杨瑾恪管教无方等等。
盛德帝有些头疼。
于情，杨瑾恪救过他，张七七又是他的外甥女，郡主之身，而且还交了不少东西上来，他自然对张七七和杨瑾恪的感情不一般，而这种不一般也就体现在了他在张七七面前从来都不端着皇帝的架子，对杨瑾恪又是大力的提拔，但是他没想到这小两口竟然突然间给他来这么一出。
于理，他同样是觉得杨瑾恪的能力不错，燕然山一役，和他们一起进山的有不少，但是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他和杨瑾恪，而且杨瑾恪确实如宁王说的，他虽然不声不响的，看着也不起眼，但是做事情很会拿捏分寸，有时候盛德帝甚至觉得很多官场的老人都及不上他，盛德帝觉得照着这样下去，杨瑾恪的为来指日可待，但是他没有想到杨瑾恪忽然间这样，所以他才在听到杨瑾恪说要辞官的话后有些生气。
可是杨瑾恪这么一说，盛德帝又不得不思量起来。
张七七的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张七七有什么不一样，也没听人提及，他差点都忘了。
想了想，盛德帝的奏折也不批了，他道：“七七既然不舒服，找大夫看过了吗？”
杨瑾恪道：“臣打算出宫以后去请顾大夫。”
顾大夫当初是因为盛德帝的身体才来的都城的，后来因为张七七也过来了，他又对张七七的病实在感兴趣，就在都城住下了，时不时地上门给张七七诊治。
盛德帝听到杨瑾恪这样一说，干脆道：“走吧，朕和你一起去。”
宁王自然也跟上了，三个人外加上盛德帝的侍卫一起出宫去了。
顾大夫不在家，顾老夫人说他去了杨瑾恪家里。
杨瑾恪一行又往他家里赶，等到几人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顾大夫在说张七七的病情。
顾大夫说这些的时候习惯性咬文嚼字说了一堆，最后又对张七七道：“你的这种情况，我还是没找到办法，也没有在你的身上发现蛊虫这类邪恶的东西，我想你的身子现在这样，或许就是以前太过劳累所致。这些日子研究下来，我发现一旦你头一天用力过度，那么第二天，你的身体就会更加糟糕，但是你若是正常的没有干什么，就和之前一样，没什么问题，所以我猜测过于用力可能就是导致你的腹内器官衰竭的原因。”
“这是什么理由？”杨瑾恪几人直接走了进去，宁王开口问道。
顾大夫对着盛德帝几人行了礼，然后把最近一段时间给张七七的检查结果说了，并且又说了之前的猜测：“还记得之前在清河村的时候，七七那时候的身体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只是那时候一直没找到原因，现在想想，每一次她的身体有大的变故的时候都是她做那些费力气的事情的时候，比如上山的时候。”
杨瑾恪眼睛一缩，立刻想到了顾大夫说的是哪些。
“那您的意思是？”杨瑾恪问道。
顾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我行医多年，这种情况实在没有见过，也没有办法，只能建议用好药养着。”
张七七却听明白了。
她道：“我自从那一次病好以后就发现自己的力气特别的大……”说着，张七七还站起来走到杨瑾恪的面前，拽着他的衣服就把他举了起来。
杨瑾恪握住张七七的手，用了巧劲从张七七手里挣开，轻飘飘地落到张七七的身后道：“你干什么，顾大夫不是说了不让你随便用力的吗？”
“我没事。”张七七安抚地拍了拍杨瑾恪的手，继续道：“如果是按照这个说法的话，我想我忽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力气或许就有了解释，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根蜡烛，那么蜡烛里面的引线就是我输出的力气，就像蜡烛的引线是固定的，那点燃起来，烛火的范围和亮度自然也就是固定的，要是想要让屋子里面变亮的话，除了多点几根蜡烛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如果只有一个蜡烛呢，就只能把蜡烛截断，分成好几个部分，一起点燃，这样屋子里就会更亮。”
“那换成是每个人的力气的话也是一样，我忽然间力气变得这么大，那就需要我自身的身体能量为引，只是每个人的身体能量是固定的，超过了那个部分，自然就会亏损。”
顾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点头，“或许应该就是如此。”
“那意思就是说七七以后不能用大力气，必须小心调养着，那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啊，赶紧躺下啊！”宁王着急道。
张七七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看见他们不解的神色，张七七又道：“这么说吧，我们每个人都有生也有死的对不对，当一个孩子生下来到他慢慢吸收能量长大，最后又慢慢衰老死亡，这中间说白了就是一个能量的增长和消失的问题，你们想想，一个人再怎么养尊处优，哪怕每天什么都不干，最后还是要死，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我们的身体成长到巅峰状态后就会慢慢的衰竭，只是那种衰竭是肉眼看不见的也检查不出来的，但是我的不同，我的身体机能衰败程度可能是正常人的好几倍，所以才轻而易举地检查了出来。”
“就比如说我和杨瑾恪我们两个，”说着的时候，张七七还看了杨瑾恪一眼，见他眉目皱着，她笑了笑，“没事的。”
张七七又道：“我和杨瑾恪我们两个同龄，我们排除其他的一切，只是假设我们两个原本都可以活到一百岁的话，那么现在距离我们道一百岁还有差不多八十年。那也就是说如果中途没有什么意外以及不可抗力发生的活，我们需要八十年才能慢慢消耗掉身体里面的能量，可以想想，这种速度有多慢，肯定也是检查不出来的。可是当其中一个忽然间出了变故，她的能量消耗变快了，从八十年到十年，足足快了八倍，自然也就查出来了。”
张七七的这段话虽然夹杂了不少杨瑾恪他们听不懂的词汇，但是他们却出奇的理解了里面的意思。
顾大夫觉得张七七越说越妙，他忍不住道：“正是如此，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张七七苦笑，“这其实就和做化学反应一样，我和杨瑾恪相比，我就是加了催化剂的，可以加速我身上能量的消失。”
见到杨瑾恪依旧一脸担忧，张七七又道：“其实没事，就是少活几年而已，现在家里面又有了丫鬟，我也不用做什么了，而且安安你也不让我照顾了，我每天最多也就想想吃什么，然后顺手炒个菜而已。”
“再说了，现在我会的菜色差不多已经都教了出去了，以后也用不到我了，我就更闲了。”张七七又道。
杨瑾恪冷着脸，沉沉地看着顾大夫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顾大夫摇头，“老夫实在没有办法。”
“你别为难顾大夫了。”张七七拽住杨瑾恪的手，“我比顾大夫还要清楚我这是因为什么了，我的情况治不了的，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办法解决这种。”
顿了一下，张七七又道：“你们就当我是当初原本应该死了但是后来又因为历劫的缘故活了下来的后遗症好了，我这种情况，肯定也不可能活得太久的，不然出现的变数就越多，最后会出现很多问题也不一定。”
历劫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知道，听到张七七这么说，也都相信了。毕竟神仙嘛，原本就是下凡历劫，即便出了死而复生的事情，也可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盛德帝和宁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到之前杨瑾恪提到的辞官的事，他道：“你之前说的辞官的事，朕答应了。”
杨瑾恪的兴致不高，但还是朝着盛德帝行了一礼，“谢皇上。”
盛德帝又看了张七七一眼，“朕稍后命人送些药才过来，让顾大夫看着需要哪些，日后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开口就是。”
“我府里面也有不少好药材，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宁王也道。
盛德帝和宁王又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张七七看着杨瑾恪，忍不住戳了戳他，“你没事吧，你昨天不是说早就知道了我的病了的吗，怎么还这样？”
杨瑾恪沉着脸握住张七七的手，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哑着嗓子道：“七七，对不起！”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张七七笑了一声。
杨瑾恪摇头，一把把张七七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