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可能（2 / 2）

来人渐渐走近，将观景石踩在脚底，在那人身旁站定，见他没有回应也不恼，说道：“完全属于我们的新时代就要到来。”他语调平静地如同陈述一个事实，却大张双臂，眼中闪着狂焰。

似乎看透了夜空，或者看够了，之前那人终于静静地转过身，扫了来人一眼，目光又转向了虚空，意味不明。黎明前的黑暗已经降临，山上似乎只余重重暗影，那人缓步走下观星石，直接离开，未留给来人只言片语。

看着他稳而轻的背影，来人轻轻地道：“阿暮啊阿暮，你总爱在最黑暗的时候下山，还是没变呢……”定了定，语气又转为坚决：“你既然加入进来了，我就不可能让你退出的！而且，我知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不知是自语还是说给那人听。

不知已走出一段路的那人是否听到，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仍是那个缓缓的步调，只有风声和露水凝结的声音。不知黑暗中他为何能平稳前进。

“星家出事了。”

“星家？”听到倪涯这么一说，贺正涛起了兴致，突然听到夜罗星家出事，他也想知道这个夜罗祭师家族发生了什么。

星家出自祭师一脉，在夜罗传承已久，自古为夜罗王室月家服务，可以说是夜罗除了王室之外最尊贵的家族。而今王室式微，星家近两代族长已不再如先祖那般把王室放在第一位，直接把控着中部、北部大部分地区，且夜罗国内的重大事务基本都绕不开星家，在大部分事务上基本可以被当做夜罗实际上的掌权人，当然，名分上仍然是王室月家占据统治地位。

“我们一直怀疑神选药剂跟星家有关，除了关注赤闵以外，有人专门盯着星家。夜罗一直在与北冰进行交易，但由于历史原因，明面上的都是民间一些不敏感的物品买卖，但最近，我们察觉星家在借道我们安国跟赤闵秘密交易。上次抓捕的药人训练者舍必，我们不间断地在对他进行记忆刺激，他又吐出了一个信息，药人中有明显不是北冰部族的外族人，从外貌来看，非常接近我们安国人和夜罗人的特征。这些药人他只是有一次进入基地边缘偶然发现的，没有看他们参加过基础训练。”

也是，对舍必来说，这个信息他只是一扫而过，当时可能惊奇一下而已，转眼就被抛之脑后。在被拷问时这种“无关紧要的信息”他不会主动想起。但通过这段时间连续的刺激，他不停地将自己的记忆详细地描述出来，反而让他们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倪涯所说的历史原因，是夜罗与北冰或者说圣嘉帝国之间的民族纠葛。

夜罗民众自建国以来就抵制与北冰的密切合作或者说重要合作，这无关利益，只是一种心理防御。圣嘉帝国统一时期，夜罗还是一个岛屿，那时候大陆气候普遍偏热，北方，也就是现在北冰的地界非常适宜生存，夜罗的气候则异常炎热，且经常有天灾发生，族人生存本就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统治着他们的所谓的北方纯种人却根本不把他们当做同类看待，对他们苛以重税、肆意盘剥，还长年征召夜罗族人做苦役，让夜罗族人的生存条件雪上加霜。

在圣嘉帝国衰落后，夜罗率先反抗、脱离了北方的统治、宣布独立成国，至今仍被北冰人称作“帝国的叛逆者”。一代代人逝去，夜罗也因为大陆连续的干旱期从岛国成为半岛国，酷热散去后成为宜居之地，但不待见北冰人的祖训仍然执着地传到了现在。

这是一种被奴役的屈辱、被称作叛逆者的难堪、独立发展成为大国的自豪混合在一起的民族情结。

“两种可能，北冰药人试验的来源比想象中更广泛，进入北冰境内的外族人也被抓获了；还有一种可能，夜罗不只提供了神选药剂给北冰，还提供训练好的药人。人口问题一直是北冰的痛处，隼羽也没有探查到夜罗人口在北冰大量失踪的迹象，第二种可能性很大。”倪涯继续分析。

“结合研究中心提供的最新结果，从扶次湿地带回来的药人体内的不知名元素有超过82%的可能，与之前研究的冰陨矿成分有关联。但这些年北冰对冰陨矿的管控非常严格，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原料进行研究确认。” 倪涯说的冰陨矿是北冰北部靠近极北冰川发现的一种外形似冰晶的陨矿石，当年刚被发现时，由于是一种新的矿石，各国的专业队伍曾多次开展研究，得出的结论大体相同：冰陨矿已成型上百万年，其中含有目前无法彻底解析的成分，极有可能来自外太空，祈延大陆在祈延帝国之前的长久文明中断可能是受此影响。

“夜罗提供了药剂甚至药人，北冰必定需要给夜罗以相应的‘回报’，如果冰陨矿是神选药剂的必要成分，而夜罗的要求是北冰提供冰陨矿，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之前各国对冰陨矿的研究，都是借助于科学交流和外交辞令，进入北冰境内开展短期研究，即使利用手段带出部分，量也不会大，而且，北冰已经很多年没有同意安国的入境研究了。

如果推断成立，夜罗需要更大量的冰陨矿，北冰需要药剂和药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