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不若姑姑先在前面的新雨楼等一会儿,待奴婢去取了首饰,便与您一同去见公主如何?不会耽搁您太长时间的。何况现下这么早,公主尚在酒楼中用早膳呢。”
折琴想了想,道:“也好。”
红蕖将折琴带去新雨楼之后,又让人为她上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水。
刚刚看着折琴姑姑脚底还有些红泥,想必是从城外回来,王都的只有城外月门山脚下的路才有这种红泥,而昨晚又下了场雨,如果这时候从外面回来,脚上沾了泥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管她有没有吃早饭,既然是从城外走回来,这么长的路,肯定是会饿的。
她让人上的都是些酥皮咸口点心,姑姑在等她的过程中稍微吃几块就容易口渴,这时候茶水就派上了用场,届时跑几趟茅房是免不了的。
这样算下来,拖延出来的时间就足够她回去找公主再回来一趟了。
一路小跑着回了苏宅,她连气都来不及喘就连忙到公主面前,将折琴姑姑要见她的消息说了出来。
萧媺将最后一根钗子稳稳插入发髻里之后,顺手将身后桌上的茶杯递给红蕖,道:“先喝口水,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红蕖大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一小半之后,才简略地将事情说了一通,末了又道:“幸好看门的家丁对折琴姑姑说的是您出府去了,她又不肯进去,在外面等着,才被奴婢撞见。”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您,可是奴婢觉得定是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此番不见,定然还会有下一次,公主还是去见一见的好。”
“知道了。”萧媺道,“既然如此,你和我一块儿去吧,我们乘马车走,先让棠叶送我去庭翠轩,再把你带到新雨楼,用不了多久的。”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样了。
红蕖又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雕花的红漆木盒,打开放到萧媺面前。
萧媺捡了两支出宫后置办的钗子放在里面,这才站起来理了理衣裳,对绿莺道:“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们回来了。”
“是。”
庭翠轩就在听雨楼前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红蕖将折琴带过来时,萧媺正好喝完半碗桂圆枸杞红枣粥。
她看着推门进来的折琴,颔首对后面的红蕖道:“你先去吃早点吧。折琴姑姑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红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摆了美人拜月汝窑花觚的柜子上,这才将门关好离开。
折琴走到萧媺面前,屈身行了个礼后,便无言地望着她。
萧媺笑了笑,懒懒倚着窗道:“姑姑到本宫面前坐下吧。在宫外你我二人就不用这么讲究了。何况要见本宫的不是姑姑吗?行了礼又不说话是为什么?”
折琴低低应了声是,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端坐下去,静默半天,方才叹了一声:“分明还记得上次在宫中见到公主的情形,转眼再见,却又觉得仿佛时隔经年。”
萧媺觉得身边的人说话似乎总是这样,像那些骚人墨客吟诗作赋一般先要起兴,墨迹半天后才肯进入正题。
她点点头,开始客套起来:“姑姑在宫中事务繁忙,自然觉得韶光飞逝。本宫便不一样了,在这宫外镇日无聊得紧,一件小事也能记许久,上回见姑姑,就像昨天呢。”
折琴干笑一声,道:“公主说笑了。”
“姑姑从宫中来么?”萧媺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多客套一会儿也没事的,但她大概是在垂云巷里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在杜方宇和容越两件事上又都顺意,便失了从前对待这些人的耐心,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并不会让谁感到愉快的谈话。
折琴诧异了一下,很快接着她的话道:“不是,奴婢刚从乡下回来。太后隆恩,放了奴婢半月假,准许奴婢归乡祭奠娘亲。”
“原来如此,那么,姑姑要找本宫,究竟是什么事呢?咱们还是尽快说完,您也好回宫。想必离了您半月之久,太后怕是会有些不习惯。”
折琴听见她的称呼,愣了愣,道:“您这样生疏地称呼自己的母亲,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该作何想?”
“本宫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粉饰太平,可是当今太后公主不和的事情,不是早已传得朝野皆知了吗?”
“朝野上下都只以为那是当不得真的流言。”
“是啊。”萧媺认同地点点头,“毕竟有哪个与母亲离了心的女儿,还会在母亲寿辰的时候早早回到娘家敬献寿礼呢?你说是不是?”
“奴婢知道公主心中对太后有着怨恨,可是她那样做,也是为了萧家,为了您和皇上啊!您就不能体谅体谅她的苦衷吗?”折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托太后的福,她才得以衣锦还乡。可这些天夜里,她总是想到她离宫前的那个晚上,想到那些夹杂在风雨声里的叹息声,想到铜镜里太后苍老的容颜。
萧媺仍旧一脸认同:“嗯。”
看着她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折琴只感觉一阵气闷,她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难道非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方才肯放下心里的芥蒂吗?自从您离宫后,太后时常念叨着您,每年您送的寿礼,太后都是亲自放在了内室,偶尔奴婢在她身旁伺候着的时候,也会看到她对着您送来的东西发呆。”
“母女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萧媺笑了一下,转头去看楼下来往的行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姑姑回乡祭奠娘亲之前,太后都对您说了些什么,也都一并与本宫说道说道吧?”
折琴以为她是误会了,连忙道:“并非是太后命奴婢前来找公主的。今天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太后对此并不知情。”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折琴犹疑半晌,最终还是将那晚太后说的话又说了一通。她不会看错的,公主看起来狠心,但实际上却再心软不过,这一点也是与太后最相像的地方。
这些话说出来,说不定也能让公主改变态度。
谁知她说完,萧媺却连头都没转,只道:“姑姑的来意本宫知道了。”
折琴忐忑地望着她。
萧媺站起来,道:“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姑姑想在这里多坐些也没关系,只是本宫就不奉陪了。这茶钱本宫就请了,权当谢过姑姑为了本宫与太后费的苦心。”
她说完,走到门口,又看到放在柜子上放的木盒,顺手拿起来摔在地上,这才拂袖而去。
折琴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公主生了这么大的气。
萧媺其实没怎么生气,摔盒子只是她一时兴起而已,反正那两只钗子她也不喜欢,还不如做做样子给折琴看,也是……做给她身后的人看。
红蕖就在隔壁的雅间里坐着,听见公主在的房间里传来这样一声响,当下便坐不住了,一出去就看见气定神闲站在外面的公主,忙走过去问她身上有没有伤到,那响声是怎么一回事。
萧媺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是。”红蕖应道。
马车从庭翠轩门口驶过,萧媺坐在马车内,对驾车的棠叶道:“拐个弯,去楚王府。”
棠叶应了声好后,挥鞭吆喝一声,马车便悠悠往楚王府的方向驶过去。
虽然大邺朝有规定,各王爷必须在成年后去自己的封地,可是这位楚王却不同,他手上没有实权,平生所好就是一个“玩”字,常年挂在口头上的话就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据说当年几位王爷都到了去封地的年纪,到宫中向先帝拜别时,先帝始终都是一副表面上十分舍不得但又不好违背祖宗章程内心却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样子,只有这位年逾弱冠还未娶亲的楚王,先帝是硬生生拉着他的手说:“王弟啊,你要是不走,朕就给你说一门上好的亲事,怎么样!”
可惜后来,先帝渐渐年迈,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力不从心起来,如果不是这样,到了每年藩王进宫的时候,萧妤也不会被几个郡主世子欺负成那样。
可如今,楚王却是先帝御口亲封的辅佐大臣,虽然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成日里提笼架鸟,逗猫遛狗,但是对楚王府而言,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棠叶“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萧媺对身边的红蕖道:“你去请郡主出来,就说我请她去望江楼看戏。”
因着萧媺与萧妤关系甚好,连带着楚王府的侍卫也对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眼熟起来,红蕖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后,为首的侍卫便随手招了个路过的家丁过来,吩咐道:“带红蕖姑娘去内院找郡主。”
待到一扇拱门前,那引路的家丁便停下来,又唤了个端着点心盘往内院去的丫鬟:“姐姐,这位姑娘是来找郡主的。”
端着点心盘的丫鬟正是双儿,两人在护国寺里还聊过天。见着红蕖,她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给家丁,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问道:“红蕖姐姐找郡主什么事?”
红蕖道:“是我们家公主,想约郡主去看戏。”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萧妤所居的画棠馆。
双儿挑开帘子,露出身后站着的红蕖,道:“郡主,您看谁来了?”
红蕖福了福身:“红蕖见过郡主。”
※※※※※※※※※※※※※※※※※※※※
抱歉抱歉昨天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了没能更新,今天这章评论随机发红包叭~
感谢“”,灌溉营养液+ 1 “沈言年”,灌溉营养液 +5 “岁岁年年”,灌溉营养液 +3“徐徐图之”,灌溉营养液+1 “漠秋”,灌溉营养液 +2
谢谢青杧,漠秋的地雷~
爱你们(*  ̄3)(ε ̄ *)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