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明心（2 / 2）

雷妈妈听吴欣的说辞后连连点头，这世道本就如此，新鲜玩意儿也就刚出来的时候能卖得出价钱，之后大家都在跟着有样学样地弄起来后，就开始打价格战了，利润也由高到低逐渐走向湮灭。雷妈妈心想，吴欣能想到这些定然也会想出应付的法子，便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吴欣要的就是雷妈妈这句话，见雷妈妈一心寻求解决方法，便笑道：“首先是舞台，咱们要设置得独一无二，其次是灯光、音效以及故事配乐的紧密结合，所以人手增设，场地设置都要推翻重新布置！”

雷妈妈一听吴欣此番就是要重整春花楼，人手增添、场地整改，这些不都是往戏班的路线走了么？便一语道破：“可我这里是青楼，难不成你想弄成戏院不成？”

“不不不！”吴欣否决道：“我们要做红楼中的戏院，戏院中的红楼！”

雷妈妈眯着眼，着实看不透此时一脸自信的吴欣，心想着此人定是胸有成足才敢说这些话的。雷妈妈仔细思量起来：

吴欣为了玉如意卖艺二十年，条件只是提出玉如意卖艺不卖身；之后为春花楼与芸来客栈牵线搭桥达成合作；再然后的公演不收分文只为打响名号；接着就是春花楼兜售演出门票，姑娘身价上涨。一切的一切自己的确盈利不少，姑娘们也不是以前那般虚度光阴，生活也充满了朝气。虽然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吴欣这一切的举动，好似早已打定主意要带着整个春花楼“从良”似的。虽说这世道戏子与妓女的身份本就差不了多少，可是吴欣这一举动，让戏子一下子高出了几个台阶，世人颇有追捧之意，哪里还会有人敢唾弃吴欣？如果按其意愿发展，她们这些卖过身的人是不是也会跟着高级起来？不再被人嫌恶了？

如此想了一番后，雷妈妈拉住了吴欣的手，语重心长道：“丫头，你的想法我大致明白了，以后春花楼里的这些姑娘，就都靠你照拂了。”

“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吴欣有些不太相信，心想着自己已经藏得很深了，难道这么明显么？

雷妈妈笑笑，拍了拍吴欣的手背，道：“你能如此大费周章地为我们着想，妈妈心里很是感激。你说吧，这春花楼你想怎么改！”

“妈妈？”吴欣还不敢相信，想弄清楚雷妈妈为何突然改口愿意顺了自己的意愿，道：“你确定我想要做什么吗？”

雷妈妈目光坚定，语气决然道：“你想让整个春花楼……从良！”

吴欣愣住了，她没想到雷妈妈居然会放弃老鸨的身份成就自己的心愿，也没想到唯利是图的老鸨居然也有想过走正道的一天，她连忙起身拱手谢道：“谢妈妈成全！”

雷妈妈连忙扶直吴欣正欲弯曲的身体，忙道：“应该我谢谢你才是！”雷妈妈将吴欣拉回坐好，这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很多年以前，我也为了某个男人从过良，只是这红楼一入就是铁板钉钉改不了了，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手画脚……”雷妈妈冷冷地笑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叹道：“哪怕是我用这双手辛辛苦苦为人洗衣缝补赚来的钱财也会被人说成肮脏……”雷妈妈的笑容有些悲伤，她抬眼看向了窗外，续道：“年轻时我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去了一处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寻常日子，可是你不知道，这世道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我去的再远，总是能遇到一两个熟悉的人，所以……呵呵”

雷妈妈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很是悲切，而后吴欣又听她吐了口起笑道：“我又回来了。”雷妈妈说到此处的时候看向吴欣，一脸的淡然，“我回来重操旧业，然后就有了如今的春花楼。”

吴欣听雷妈妈说得简单，可是这简单背后又藏了多少的血泪与心酸，吴欣微笑起来，安慰道：“妈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以后都会好的。”

雷妈妈用丝帕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恢复了往常的精炼，她笑了起来，感叹道：“是呀，还有你呢，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大指望，只是舍不得这春花楼，和这里的这些丫头罢了。若是你能带着她们走上正道，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吴欣觉得雷妈妈并没有以前看过的或者电视上演的那么恶毒，她们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若不是被社会所逼，也不会那么绝情。

试问，哪一个无情的之人天生无情？

吴欣反握雷妈妈沧桑的双手，肯定道：“你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望！”

“好，我信你！”

这一夜，吴欣感觉到了身上的重担，她躺在床上反思以前，当初母亲以及姐姐对自己抱有的期待是否就像今日的雷妈妈那般呢？那时的自己一直依赖着家人，如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方才知晓自己身上怀着的是别人给予的期盼，她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在母亲面前的逆反与乖张，后悔当初厌恶家人给予自己的关爱……

吴欣，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