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第四百章（2 / 2）
习晗顺着他的指示一看，惊愕地发现探照灯聚光照射下，那群逃跑的俘虏和自己那群救人的士兵们全都没事人一样站着，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同样处于懵逼状态中，他们明明看到子弹朝他们飞了过来，为什么……没有中弹？
左手边站着的古小研这时候双手抓住栏杆，大力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在那一瞬间苍白如纸
习晗顾不上去计较到底发生了什么，趁着所有人都发呆的空档，声嘶力竭地再喊一声：“都他妈的给我把枪放下——放下！！！”
这一次，他的声音被自己人听到了，也被下方那些逃跑的家伙们清楚地听到了。
“刚刚谁放的第一枪？！”习晗扭头去问司徒，“你去查查，把他给我揪出来！”
司徒特意查看了一眼古小研的方向，也在为刚刚那一下震撼不已。
没有看到古小研出手，也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射出去的子弹全都打偏了。这种枪法出现在军队里，也太丢人了吧！他不相信，刚刚那是运气好。
习晗叮咛了元珀一声：“你们俩待在这儿。”自己火急火燎地跑下楼去。
习晗的心腹们从各处聚集过来，看向自家的老大，“老大，那几个被关起来的进化种……不见了。”
“咱们这儿真是够热闹啊！”习晗隐隐地磨磨牙，“到底有多少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老大，我去查！就是翻个底朝天也会把他们揪出来的。”大刘面露狞狠之色，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也是在狂打他们的脸。他们这么多人，但只要那些个躲在暗处的冷不丁地放一枪，随时有可能破坏掉他们这整盘大局。
“算了。”习晗同样很愤怒，却还是忍了下来：“别大张旗鼓的。现在对方巴不得我们内部人心涣散。悄悄的查就行。”
那些俘虏和士兵们乖乖地再度束手就擒。
习晗站在他的士兵们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的脸，“我知道你们出于同胞之情想救了他们，但，救出去又能怎么样呢？还有你们，我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你们了，哪怕不相信我你们也知道凭着自己此时的身体跑了，就能活了？”
“反正都是要死，宁愿死在外面死在自己家里。”
有人回了他一句。
“你们不亏，有人用你们几百条命换我的命和这城里百姓的命。对方成功了！我说不定比你们有些还要早死呢！”习晗自嘲地笑了笑。
“老大！”习晗的心腹部下们紧张地看着他。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啊！
“再等半天吧，明天天亮后，要是还不能找到能救你们的人，我就把你们交出去。”习晗话音一变，声音又变得深沉厚重起来：“现在……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
“长官，您不是在骗我们吧？真会把他们交出去？”问话的是习晗自己的兵。
“我留着他们做什么。给我自己陪葬？！要你们命的从来不是我，是把你们和我算计到这一地步的家伙。行了，送他们回去吧，再等等，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那些士兵们互相看了看彼此，接受了习晗的劝慰。刚刚，他们可真是死里逃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多发子弹一发都没打中他们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刚刚他们开枪只是想震慑他们，故意打偏的吧。
这一点俘虏们心中也有数，这些家伙们自行沿着跑出来的路往回走去，同时觉得这位习长官，比之前的形象更加可信了。
元拍紧紧地抱住古小研，替他抹掉脸上的冷汗，心疼地关心他：“没事吧？大宝？”
“还好。”古小研舔了舔嘴唇，“你扶我进去休息一下。”
元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跑回办公室里把他平放在沙发上，又去找了个茶杯接了些水来，送到了古小研的嘴边。
古小研喝了一小口，便摇摇头，“好了。”
元珀紧紧握住他的手，刚刚那一下大宝肯定是消耗了不少精力的，只恨他自己没那种力量，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帮忙。
“元珀，你把耳朵凑过来。”古小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开口道。
元拍俯身靠近他的唇边，耐心地听着他的话语，随后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现在就去。”古小研多叮咛他一句。
元珀答应一声，将水杯放到古小研触手可及的地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习晗回来了。他给古小研和元珀带回来了一些食物，“你们俩在这里陪了我一天了，吃点儿东西吧。比不上家里的好吃，不过也还可以了。”
没有看到元珀他还愣了一下，“小宝呢？”
“厕所。”古小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脸色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咱们先吃。”习晗把东西端到古小研面前，“特意给你弄了一碗粥，加了奶。”
古小研皱了下眉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奶水粥了。不过这个对他恢复精力比较好，哪怕再不喜欢家里人也会经常逼着他喝。
习晗自己拿了面包往嘴里塞，吃相一如既往的豪迈。
古小研感觉不到他身上那股担心的氛围了，他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了自我，此刻的他在自己面前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长辈。
“待会儿让司徒送你俩回去。”习晗吃完了两只面包后对古小研道。
古小研轻轻地点头，“好！”
“大宝，谢谢你。”习晗盯着他由衷地笑了起来，“你是个好孩子。”
古小研再度皱眉。不要用‘好孩子’来形容他。
“你吃吧，我看着你吃。”习晗非得逼着古小研把那碗奶皱给吃下肚才甘心。古小研给了他这个面子。
元拍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推门看到习晗，停下了脚步，“习叔叔！”
“来，正好来吃饭。”习晗热络地招呼他坐下。
元拍坐下后特意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往嘴巴里灌粥水的古小研，向他示意性地眨了下眼皮。“对了~”古小研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碗，“待会儿我和小宝想出城，你帮我弄张出城令呗”
“这么晚了……”习晗有些担心。
“我们俩你担心什么呢？我们去找找爸爸们。”古小研坦然说道。
习晗轻轻一颔首，“也好！”
司徒推门而入，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宋毅电话。”
习晗放下手里没吃完的食物，走过去接了司徒手里的电话，特意到外面去接听。
司徒有意无意地和古小研接上一眼，“都准备好了。”
习晗接完电话回来，见古小研还有半碗粥没喝完，也不逼着他喝了：“快走吧！司徒，送他俩出城去。”
司徒没有马上回应他，习晗还加重了口气：“听到了没有，送他俩离开这里。”
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有实权的时候，把他们从这里送走。
“……他们自己可以离开，我留下来帮你。”司徒闷了半晌才开口。
“不用了。你也走！你不是军部编织内的人。”习晗转过脸去背对着他们，冷酷地回道。“走吧，师父。”元珀拉住了司徒的袖子。
司徒盯着习晗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果断地转身先走了。
习晗的眼角瞥到他们离开的身影，内心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惆怅。但他很快就释怀了。到最后，他还是孤身一人。这就是他的宿命，无论经历多少的次命运的折腾，最终他的结果都是一样。
眼看着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了，刚刚宋毅的那通电话，就是‘催命符’呢！那老小子用他手下的命来威胁他，不许他轻举妄动。他妥协了！他站出来把锅一扛，自己手下那么多人就可以保住性命，从轻发落，一命换数命，划算！
宋毅那老家伙还一副‘我已尽力，无可奈何’的口气想要安稳住他。习晗在心中嗤笑不已。老家伙内心肯定也挺矛盾的吧，既想完美地化解这重大矛盾，估摸着也想暗暗地搞死他，当然……既能搞死他又能化解矛盾对他宋毅来说绝对是当仁不让的抉择。
第三百九十七章背锅侠与反叛者
天亮了，太阳从薄雾深处渐渐地探出了脑袋来，继昨天停雨后的首个阴云天气过后，阳光终于再度沐浴了这整片大陆。
习晗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电话，确定不会有电话在这最后关头打来，他整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面对大刘他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待会儿他们来接管这里，你们不要闹。按照章程走，记着，你们身后还有信任你们，把命交到你们手上的弟兄，别辜负他们。”
“老大！！”大刘悲痛交加，“我们还有别的路走。”
“没有！”习晗拒绝了他的提议，“大家都有家有口的，别冲动。”
说到这个，大家伙神色更是纠结起来。
“不一定会有事的。”习晗还好心地劝慰他们：“你们耐心点儿，别干傻事。”
没有人相信他的安慰。什么叫‘不一定会有事’，他们看得很清楚，形势发展到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明显了，如果之前还有机会有希望的话，现在这会儿……这些都已经看不到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宋毅派来人顶着重重压力接管了这里。
习晗看着这个从军部调出去又调回来的接管人，对方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得意。
“长官！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说过，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对方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习晗不想看到他这张小人得志的脸，推开他挺起胸膛往外走。
“等等……您忘了这个！”这位接管人说着，亮出了自己藏在身后的一副手铐，“这个恐怕需要长官委屈一下了。”
“我们老大不是犯人。”习晗的手下们激动地站了出来，发出抗议。
“奉基地大首长的命令。习长官特意制造民族矛盾，屠杀俘虏……证据确凿，难道还不是罪人？！”
“宋毅他血口……”
“大刘！”习晗呵斥了他一句，“别说了。”
宋毅已经决定舍他了，这些罪名早晚都要推到他身上的。再多的解释对外界民众来说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说的谎话，他辩无可辩。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浪费口舌的好。
“习长官，请吧！”这位得意忘形的接管人冲他假惺惺地笑了起来。
习晗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伸出双手去，在那冰冷的手铐将他双腕锁住的时候，他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和习晗一起被从军部接出去的还有那些剩下的活着的俘虏们。
这群俘虏们眼睁睁地看着习晗被拷上了囚车，有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手上的铁锁倒是被一一解开了。只是，看着身边日益减少的同伴，这些家伙们迷茫得很。事情按照他们之前的心意进展了，那么他们呢？他们又将何去何从？谁又会对他们负责？谁还会去在乎他们？
这天早上‘龙京’街头流传着的特大新闻就是这位鼎鼎大名的习将军做的‘丑事’，犯下的‘丑闻’。
为了弱化僵尸这一族群突然爆出代表着的紧张和矛盾。专区政府的公文里头间接默认了他们的存在，但却没有直接将他们当成区别于人的其他物种，而是以不同民族来区分。就像大家仅仅是血缘不同，多数群体和少数民族一般，想借此照顾双方的情绪，方便大家从心理上接受对方。
同时，也着重地把这次事件爆发的重点转移到了‘俘虏死亡’事件上去。
为了给这‘不同民族’的群众们塑造一个共同的敌人，习晗当年几次大规模征战、杀戮的过往经历被再度提起。
于是，在有心人特意的引导之下，残暴不仁、独断专横、弑杀成性等等极端词汇变成了这位曾被他们称颂、敬仰并喜爱过的将军的全新代名词。
街上没多少人讨论那群俘虏们被抓的原因是什么。大家伙儿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可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的不是知道这些，他们需要安稳的环境，强大的基地，需要尽快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也需要……保护自己。
这就相当于默认某种东西的存在，或者默许某样规矩一般，由于畏惧、恐慌、自保，不管闲事等形形色色的心态，无论是人还是僵尸都选择一致地忽略了真相，拒绝为自己的疑惑发声
和这条丑闻一块儿传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专区政府预计两日后赈灾的消息。所谓赈灾，无外乎发放食物。
宋毅擅长的果然就是转移焦点弱化矛盾，顺便再安抚民心这种套路。
习晗坐在囚车里头，一路上都有民众在围观他，以及后面那些释放了的俘虏们。
他本以为这些群众会唾弃他、辱骂他像以前那些电视剧里演过的戏剧一样，把他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事实是，街上安静的很。
习晗能在一些人的眼中看到诸多的无奈和妥协。就像他在这之前做的那些一模一样。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倒是出乎他意料呢。他这个经常‘背锅’的倒霉蛋，总算是背了一回看上去还算值得的锅
他在妥协，宋毅在妥协，在这片天空下生存着的每个生命都在妥协。大家伙儿已经知道，不妥协就没办法存活，不妥协……好日子就到了头。
习晗被送进了专区政府大楼里头。那些做了错事的俘虏们被当街宣布释放。
宋毅听着外面传来的那些欢呼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明明羸了他，我却觉得很不舒服
“您最起码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也顺势将他们推到了台面上来。看看最近这几天城里城外的情况，除了小部分离开的之外，大部分的民众们还留在这里，不就是表明他们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吗？”梁友兵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惜，他反而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最完美的。
“那是因为到处都一样。‘零区’有僵尸，别处就没有了吗？”宋毅假惺惺地笑了起来，“昨天姜鹏飞还专门打电话问我，怎么处理四起的流言呢。”
“您这一下也算帮了他们了。他们都得感谢您才是。”
“对啊！”宋毅双手抵着窗台，看着那些还留在大门口的俘虏们，有些纳闷：“不是放了
他们吗？为什么还不走？”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消息：“首长，那些俘虏们……都不肯走。”
“搞什么鬼？不是说昨晚还试图越狱吗，怎么现在又不走了？！”宋毅彻底地懵逼了。
“他们说……说，走了也会死在外面，留在专区政府，请、请首长为他们安顿后事，还……还有临终饭吃。不肯走！”
多年未曾口吐秽语的宋毅骂了一句：“操——他奶奶的！”随后带着满身的怒火冲出了办
公室。
隔着一道门，外面那些为了救自己同伴们聚集起来，共同‘抗议’的家伙们也盯着里头这些同伴，百般摸不着头脑。
这专区政府都已经迫于压力放人了，他们怎么还坐在里头不出来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宋毅指着这帮家伙的鼻子骂了起来：“免了你们之前的罪了，也放了你们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不成？”
“宋首长！我们要求专区对我们的生命负责。”
宋毅差点儿从嘴巴里喷出火来，“负责？！”
“我们现在身受重伤，离开这里也是死，我们要求您能救救我们。”
“你们受的……”宋毅舔了下嘴唇，“你们受的那伤……那……又不是我们弄的。”他晈紧牙关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对这些人说道。
“之前习长官就在想方设法地想要救我们的。现在您让我们走，这不是让我们自己回去等死吗？我们不走！您既然说是解救我们，那就解救彻底一些，一起把习长官肩负的责任给扛起来吧！”带头的俘虏这么几段话一说完，那些坐在地上不动弹的剩余俘虏们全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对啊！！我们不能走！！首长救救我们！”
宋毅的脸都黑得发青了。这他妈的到底是群什么怪物！！！！
昨天还一副要吃习晗的肉喝习晗的血的模样，今天怎么他妈的就对他感恩戴德起来了。
这些话同时也让外面那些僵尸群体听愣住了。那个……那个姓习的不是杀了他们两百多号同伴吗？怎么剩下的这帮同伴们不仅不恨他，反而……反而话里话外挺感谢他的意思。
还有，他们哪里受伤了？这不看上去一个个头挺好的吗，比他们外面这些挨饿的还要有精神的样子。
“你们受伤了？”外面的代表问里头的俘虏们。
“嗯！咱们都被叛徒算计了，受了伤，如果治不好陆续都会死。”之前开口的那位继续代表大家说话，“我姓胡，之前在城中心集市卖菜的，不少咱们的人都从我那儿买蔬果，大家应该知道我老胡的为人，我从不说假话。我们都是被人暗算的，和习长官没有任何的关系。之前死掉的同伴们也都是因为暗算之后的后遗症……我们不能走，走了就真的没救了。直到刚刚我们才确定，只有习长官是真的想要救我们……这位宋首长嘛，大概只想快点儿把我们当成包袱给丟出去吧！只可惜我们脑子糊涂了，一直以为习长官和你一样。原来你们根本不一样。他心里有我们，有这城里所有的百姓，而你……你却只有自己的权势吧。”
宋毅听到了自己血管几乎快要爆裂开来的声音。
来这出？！！这群傻瓜们不是嚷嚷着要回家的吗？他们这是哪根筋坏掉了，还是脑子真的
不正常了，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之下，倒打一耙，直接往他宋毅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上一锤子。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八章两大首长打架
古小研、元珀和司徒三人隐藏在专区政府大门口附近，一直关注着里头的事态发展。
亲眼看到眼前发生的这陡然转变，他们三个好半晌没能从惊愕之中转醒过来。
按照古小研的打算，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把习晗带走的计划的，也安排好了司徒在这之后立马把人带走，远走他乡的安排。只是连古小研这么思虑周密，也没料到变故会以这样的情况突然发生。
之前还压根不相信习晗的这些俘虏们，这会儿临阵倒戈，反而帮了他一把。
司徒想起了半夜那场集体越狱，还有那些诡谲地射偏了的子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前方站着的古小研。庆幸他们身边有这么个大宝贝。
他估摸着正是那些没打中俘虏的子弹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和习晗这老天真的‘良善’相比，宋毅的手段和行事作风有什么用的心机和目的，这群家伙们经过此次也能看清楚了。
不管他们是真为了想让专区政府救他们也好，还是良心发现想要帮习晗一把也罢，刚刚的转折……精彩又刺激。估摸着现在和他们一样躲在暗处谋划这些的幕后黑手都没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一幕吧。
“让你们的人不要冲动，按捺住性子，不过……也得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古小研对着身边的司徒小声地说了一句，“也许这‘龙京’的天……真要变了。”
宋毅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突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好几种快节奏的转变，肌肉控制不住地不断抽搐。
“来……人！”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呼唤周围自己的人。
俘虏老胡倨傲地望着他：“怎么？宋长官要动手把我们扔出去？您就算扔，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我们会留在您的大门口，让这满城的民众亲眼看看，我们是怎么死的？还有到底谁……才是那个对我们见死不救，百般利用的人。”
宋毅的牙龈都被他用力地晈出血来了，他的命令卡在喉咙口迟迟不能发出。哪怕是如此震怒之下，他也在心里盘算着，这命令传达下去对他到底有多少利。
外面那些僵尸族群的围观者们此时的脑海中也在进行着各种分析、挣扎。他们这些里头不排除有别有用心地挑动气氛的家伙们，但更多的是因为得知同伴被杀义愤填膺，聚集起来为他们讨还公道的本城居民。不少还是那些俘虏们的家人朋友。得知自己亲近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但已经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缘，这群家伙们哪能站得住，往里冲着试图撞破大门口设置的层层屏障，闯进里面那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禁地的地方。
事情的进一步发酵，是源于俘虏们当中又出现了两例死亡事件。
在过去的两天之内已经看过很多次这种死亡场面的俘虏们面对这一切已经很坦然了，但这样的场面却把外面他们的同伴们吓得大惊失色。
那样的死亡太痛苦了，从他们倒下前的叫喊、嘶吼、翻滚拉扯一些列动作言行中皆能够感应到他们最后承受的巨大折磨。
有些胆小的当场吓得掉眼泪。还有些神经兮兮地问周围的人：这是不是什么传染病。
宋毅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具倒地不起的新鲜尸首，好一会儿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目。
现场一度安静得吓人，两三百米之内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宋毅暗暗捏紧了拳头，“把尸首收起来。既然你们不肯走，那就留在这里吧！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能救你们的办法，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如何，能不能等到救命之人回来。”
“我们要求和习长官对话。”老胡作为代表，镇定自若地和宋毅谈起判来，“宋首长，不要怪我们不相信你。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只相信习长官，接下来也只和习长官交流。”
宋毅的鼻孔有节奏地开合着，努力压制他身体内不断往外冒的怒火。
他这一次真是被这帮怪物们害惨了，他亲自下令逮捕的习晗，还罗列了那些罪名，现在倒好……作为证据和证人的这群家伙们主动为习晗平反，他要是还晈死坚持习晗有罪……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他故意构陷对方吗？
“既然都是一场误会，你们也不早说，害得我这边闹了这么大个乌龙笑话。”宋毅脸上挂起了难看的笑容来，“你们要求和习晗对话，这是好事。我当然会尽量满足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进室内休息，这对你们各自的身体也有好处。”
宋毅说完扭头看向自己的手下，神态冷峻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习长官出来。”
习晗在一间密室里关着将将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打开了这间房门。他心里一寒，宋毅不会这么狠吧，马上就要处置他？
有人上前来解开他的手铐，“长官，首长请您出去……主持大局呢。”
习晗傻呆呆的‘啊？’了一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半信半疑地跟在来接他的人的身后，往外走去，穿过长长的玻璃走廊，看到外面那人头攒动的现场，这家伙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些。
到底搞什么？难不成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死刑？
宋毅的眼神阴鸷地从远处朝他走来的习晗身上滑过，最终消失在眼角化作两簇没有感情的笑意，他亲自上前迎接习晗。
习晗对他的靠近生出本能的抗拒，这样的动作很耐人寻味。
“习老弟，你看看你，有什么事你也不提前和我通通气，我这都被你瞒着，差点儿冤枉了你啊！”宋毅笑着与他寒暄道。
习晗的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虽仍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却敏感地抓住了现场气氛的改变，谨慎地提防着宋毅。
这两位几乎是并排前行，距离离得并不远。
突然间从他们身后一群穿警卫服的队伍里头冲出来个迅猛的身影，笔直地朝着他们俩奔袭
过去。
宋毅情急之中一把扯过习晗的身体将其挡在自己面前，幸亏习晗反应也不慢，同时伸手揪住了宋毅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地一块儿侧身躲过那正面袭来的两双利爪，又默契地一起伸出自己空闲的另外一只手分别捏住这偷袭者的两只手腕，紧紧地将其架住并拦在了离自己脑袋不远的地方。
利爪上泛青的光芒显示着那上面带着明显的毒素。锋利的甲刃距离习晗和宋毅各自的脸都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只要他们手劲儿稍微松一松，或者对方再往前用力地送一送，染毒的甲刃便能轻易地刮破他们的脸。
“习晗—你松开我！”宋毅往后用力地撤着脖子，狠狠地咬紧牙关冲习晗喊道。
“你当我傻了吗，我松开他就会伤到我！”习晗眦着牙齿面带狞色地反吼了他一句。
他们现在处于同一种状态之中，每个人一手抵抗着偷袭者的利爪，一手扣住对方的肩膀不让其趁机逃跑，摆明了他们谁都不相信谁也不愿意在此时被对方占了便宜。
“首长！！”宋毅的手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住了，瞬时包围过来，将这三个黏在一起一时半会儿分不开的家伙们都围困了起来，并跃跃欲试地想要过去帮忙。
这位偷袭者力大无穷，眼见着有帮手要从后方袭击自己，就立马抡动胳膊，硬是把抓住他胳膊的习晗和宋毅都给带着转动起来，像旋转的风车一样给他自己做的挡箭牌，这样的架势哪怕是想要用枪瞄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能办到。
“习晗，你不松开我我们俩都跑不掉。”
“就是不想让你跑掉！”习晗冲他阴恻侧地发笑。
他抓住宋毅的肩膀不松手，这家伙就必须和他一块儿抵抗眼前这位共同的敌人。他要是松手了，这老东西绝对会跑开，留他独自面对对手，谁知道他会不会丧心病狂地下达什么格杀勿论的命令呢？现在这里可是宋毅的地盘，都听他宋毅的命令。
宋毅气得五内俱焚，被抡得直转圈圈，“习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别他妈跟老子谈仁义。你不配！”
这两个家伙还能趁着共同御敌的空档拌嘴。
古小研远远地看着里头那黏在一起的‘风车’，眼神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冷光来。
宋毅抓住的那只利爪，不知怎么的力量突然间增大了不少，他的一只手竟然有些抵抗不住，眼瞅着那青黑色的甲刃距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他的手臂在用力地颤抖。
习晗感觉到宋毅有些体力不支，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直勾勾地盯着那渐渐压向宋毅脸上的指甲，“你撑不住了，放开我，用两只手挡住他。”
“不行，我放开你就会跑！”宋毅固执地摇头。
“我没你那么龌龊！”习晗冲他大声吼叫道：“你最好认清现实。如果你不用两手挡住他……你会被他戳穿脑袋的。”
这话是事实。宋毅的牙关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颤巍巍地在不断摩擦碰撞，隐约渗透出血气来。他已经到临界点了，很快就会撑不住的。
眼瞅着一只指甲的尖端离他的皮肤不到一厘米，宋毅深吸一口气大喊出声，松开了扣住习晗肩膀的胳膊，两只手合力挡住了他眼皮前面那只利爪。
习晗没有跑，他仍然在帮宋毅撑住场面。
然而宋毅急红了眼，双手握住自己面前的这只手腕，将其硬生生地凹变形，改了个方向，朝着习晗的肩膀划拉过去。
习晗来不及采取应对措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带毒的甲刃朝自己身上袭来。
拍——！’的一声脆响，就在宋毅以为自己这一下突袭成功之际，他双手把住的那只利爪五根锋利的甲片齐刷刷地折断，好巧不巧，其中一片掉落下来时正好划过他的左手背，在那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司徒端着狙击枪，经过漫长的寻找时机，终于瞄准了对象，在此时利落地扣下扳机，‘砰
——’的一声巨响过后，子弹正中那偷袭者的左眼眶，射进了对方的脑袋里，那家伙的身体顿时软绵绵地往后方斜倒了下去……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九章爸爸们的大义
习晗狠狠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宋毅，蹲下去检查那偷袭者的身份，确认这位就是宋毅身边的警卫队员，他指着尸首质问道：“宋毅，这下你怎么解释？”
宋毅将手垂在身侧，倨傲无礼地瞟了习晗一眼，抽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习晗喝道。
“这里交给你了，他们只和你对话，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宋毅的左手有些隐隐发痒，他得快点儿离开这里，去找梁友兵，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的警卫刚刚要杀我你就没有任何解释？”
“他不也要杀我吗？”宋毅敷衍道，“你解决这里的问题，我解决我身边的问题。习晗，咱们都是聪明人，你确定这时候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习晗默然地垂下肩膀，放松紧绷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往办公楼里走去。
司徒背着枪从人群里慢慢走出来，不顾门口警卫的阻拦跳过三层障碍进到了院内，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习晗的身边。习晗看到他，就如同吃了好几颗定心丸，“你没走？”
“你不还在这儿吗，我走去哪儿？”司徒理所当然地回道。
习晗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傻瓜！”
司徒当做没听到一般，吐槽他一句：“这次是你运气好。”
“是啊！我也没想到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有这样的好运。”习晗胸口那抑郁的气息渐渐地被消散开来，他现在有点儿踩在云端的感觉，觉得不太真实：“叫大刘带队人马过来，这里没有我们的人手，做事还是不方便的。”
“已经在路上了^”司徒的回答让习晗一脸的惊喜。
“地上那是个进化种吧。你别担心，小研他们已经帮着在寻找周围进化种的气味了。”司徒见习晗的姿势还有些紧张之态，出声安抚他，“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接近你的。”
习晗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故意岔开话题，指着那群俘虏道：“我去和他们说几句，你注意着点儿。”
习晗过去和坐在地上安静地等死的那帮家伙们说起话来，他们的声音比较小，一时半会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地上坐着的这群家伙们主动站了起来，朝大门口走去。
就在外面的人以为他们要出去时，他们又停在了栅栏旁边，隔着三层屏障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容。
他们的亲人朋友主动靠了过去，隔着屏障和他们近距离相见。
“习长官答应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我们。如果……如果我们能得救是我们的运气，如果不能……你们也不要太激动。这件事我们也有错，也是被利用的，待会儿会有军队里我们的同伴们向你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们……能够相信习长官，支持他。这座城里能真心帮助我们，帮助别人的……大概就只有他了。”老胡地向几位询问他具体详情的代表们说了这么一段感情诚挚的话语。
外面这群家伙们刚刚亲眼看了一场戏，各自心里大概也有了数目。人，他们并不愿意轻易相信，但宋毅和习晗这两种人相对比起来，他们还是宁愿稍微相信一下习晗的。
习晗的一支队伍开过来的时候，政府大楼周围的气氛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的暗潮汹涌了。
大刘他们在司徒的指引下轻而易举地在各个角落里抓住了几个倒地不醒的人，带回去仔细一检查才发现他们全都是‘进化种’。
这些潜伏在人群中的‘进化种’们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的，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明明有‘麻友草’为什么会被人准确地发现他们的身份。
一场多方算计酝酿而出的特大危机在濒临爆炸之际，被突如其来的一盆水从天而降地浇灭，紧张和恐惧的氛围还在城里各处的空气中到处蔓延，然而这颗毕竟是哑弹，哪怕前期动静再大没有爆开，它的威慑力和恐怖效应还是大大地被打了折扣。
街上的民众明显地分成了三种阵营，一种是人，一种是僵尸，还有一种则对此没什么大的想法都能接受持中立立场的民众。
一开始人和僵尸的团体都互相戒备着对方。然而，亲眼看到习晗的军队里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了这两个阵营的军人日常的军纪军容，这样的戒备多少没有最开始时那么的明显。
随着‘进化种’有可能是引发他们这次矛盾的幕后黑手这一推论在街头传播开来，同样对‘进化种’有敌意的这两者，隐隐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来。
当然，要想完全马上接受对方也不是那么的简单。但至少，表面上，大家互相对对方都有了新的认识。
这种情况是完全出乎习晗意料之外的。
“人有时候是最排外的一种生物，有时候又出乎意料地包容。”他对司徒感慨道：“真的不能凭经验去判断人性。哦，不对，任何曾经当过人有过思想和感情的生命体都一样……”
古小研和元珀开着车在城外一路追寻着古镜的气味寻找他们的线索，一直快要把车开到‘海源基地’附近，才找到他们家那三位爸爸的踪影。
这三个开着一辆老旧的货车，货车的车斗里头装着一只巨大的塑料桶，里头仿佛是什么液体，随着车子的颠簸一晃一晃的，时不时地散发出一些刺鼻的气味来。
古小研发觉他们三个身上都带着股相同的气味，衣服明显脏了，手上也沾染着泥土和植物汁液之类的玩意儿。
古小研几乎立马就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了。
他这三位父亲哪！！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喊的最响亮的就是他们，说什么‘不管他人闲事，不管别人生死’，但只要是让他们碰上的，有哪一次他们没有管过呢？
“嘿嘿……儿子！”古镜看到古小研双手环胸，就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我们……那什么，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啊。可是，老天真他……总不能看着他因为这事儿被连累吧，还有……那些都是二爸的同伴。”
事实上第一个下定决心要帮他们，不惜暴露自己身份也要出手的就是卓君尧。他作为初代，没有尽过什么责任，却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同类被算计谋害，自己明明有办法能救却置之不理。
“你们可想好了。这样，他们就知道你们还活着的事实了。”古小研提醒他们一句。
“没办法了，世事两难全。”古镜搂住卓君尧的脖子，“你二爸难过的偷偷掉眼泪，我当然得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支持他咯！”
“还有我！”欧雷嘲笑着卓君尧，“以前就知道你是个爱哭鬼，都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偷偷躲起来哭。咱们三个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非得让我们猜你那点儿小心思。哼！”老婆为了安慰二狗，这两天全都在陪他，都没怎么抱自己了。
“我哪里哭了，我那是……风吹的沙子迷了眼睛。”卓君尧臊的满脸通红，不过精神头却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难怪没有你们的消息，你们这两天都在弄这些药水？”古小研体贴地转移话题，免得让卓君尧更不好意思。
“对啊，材料不好找，我们只好到处去凑。对了，习晗没事吧？”看到儿子们找来，爸爸们想到了还在悬崖旁边独自走钢索的家伙。
“……挺好的。”古小研想了想习晗眼下的处境，回道。
“好？”怎么可能，雨停了，按照他们的猜想，情况应该更进一步加剧才是啊。
“让元珀给你们讲讲发生了什么吧。”古小研懒得说那么长的故事。
元珀早就等不及想要跟爸爸们仔细地描述这段经历了，叽叽呱呱，手脚并用，声情并茂地开始描述起来。
这辆卡车行驶的速度太慢，古小研估摸着时间，照这速度开回去恐怕得八九个小时。在元珀讲完故事后，他就示意家人们下车来，把整辆车往空间里一收，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人便可以放心地提速赶路。
“没找到A博士？”古小研还不死心地问道。
“找到海源附近就断了线索。估摸着不可能找到那老家伙我们才决定自己配药的。”古镜吸了吸后槽牙，“那老东西平时不注意就突然跳出来在咱们身边转来转去，现在倒好……真正想找他偏偏找不到。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们都找不到的话，估摸着不是被特意抹去行踪就是特意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事先盘算好的，找不到人也很正常。
他们快要回到‘龙京’城外的时候，古小研又把卡车连同药水都挪了出来，一家人站在公路旁边，等着古镜给习晗打电话。
习晗的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当他听到话筒里头传过来的古镜那声带着笑意的‘喂时，这家伙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了下去，颤抖着手脚屏住了呼吸。
“送样东西给你，就停在北城218号公路靠近城门的方向。记得，快点带人来取走，被别人捡走了可是没有第二份的。”
习晗深吸一口气，没能绷住自己瞬间崩溃的情绪，“……你、你们
“矫情什么。挂了，我们要回家睡觉了，别打扰我们。”古镜说完，按下了通话结束按钮
半个小时后，司徒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在指定的地点找到了那辆卡车，看到了车上的塑料桶
远远地看着那帮士兵们动作利落小心地搬运着塑料桶，古家的五个男人望着远处那座黑压压的巨城和天空已多日不见的白云，集体长出了一口气。
“回家？还是搬家？”古镜问古小研。
“回家。”古小研收回了视线，“我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人能逼我离开自己的家。□作者闲话：
第四百章我姓初
宋毅强忍着内心的反感，视线一直放在面前那一支针剂上，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
“看是看不出来结果的。你要是再不注射，等到病毒侵入大脑再注射就来不及了。”梁友兵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一旁的窗棱上，盯着外面已经快要落下去的夕阳，幽幽地说道。
宋毅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略带着一些敌意。
“又不是我将你弄成这样的。”梁友兵摊开双手。
“如果，不注射……”
“后果你很清楚，要么变成无脑丧尸要么成为进化种。”梁友兵叹了口气，“无论是哪种在‘龙京’你都孤立无援。弄不好被人发现，下场嘛……”
宋毅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你不该把至圣派出去的。如果至圣在……你不会受伤。”梁友兵还顺道埋怨了他一句。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宋毅恼火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再那么做。”
他现在面临的抉择太他妈的煎熬了，他不想变成丧尸，也不想变成僵尸，他只想当人，哪怕做不成宋至圣那样的‘新人种’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当个普通人。
他打从心底不喜欢人以外的其他类人物种，认为他们是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的。
梁友兵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呢？这个男人哪，嘴上说的多冠冕堂皇，骨子里却都是个保守狭隘的男人。他也不催促他，反正结果……都一样。
“你的实验……”
“我不能保证你能像至圣那样幸运。”梁友兵一句话断了这家伙全部的希望。
宋毅重重叹息一声，感觉到手上的那条胳膊已经开始肿胀麻木失去知觉……‘死的他，总算是下定狠心伸手把针管抓了起来。
这一针下去也是两个结果，一个是成为僵尸，另外一个是幸运地以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以目前统计的概率来看，前者的机率太大，就算是不会变成僵尸，他也是一个接种了疫苗的‘特殊群体’，说实话这个群体的地位并不怎么高。
“你还有十分钟。”梁友兵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么墨迹的他。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为了存活不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吗？到了这种时候还挑什么身份地位，真是闲得慌。
宋至圣推门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宋毅正好将所有的药水推进自己的血管内。
宋至圣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支二代疫苗的针剂，眉头微微地压了下来，“我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梁友兵看到他心中大石才算放下。和宋毅相比他更信任从小养大的至圣，前者或许会背叛他，后者……绝对不会离开他。所以哪怕任何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宋至圣的行踪。
“那个人比较难找，我去了一趟‘凯城’。”宋至圣解释了一句，眼神始终停留在宋毅的身上，见他闭上眼睛正在等待疫苗的作用，便走到梁友兵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肌肉。
宋毅的胸口突然剧烈地起伏起来，他冷不丁地睁大了眼睛，脖子以上的部位青筋暴突，冷汗须臾之间已经哗哗往外渗透出来。
梁友兵看着他的表现，皱起了眉头，“你这……”这也太倒霉了吧。那么多注射过疫苗的
都没出现排斥现象，偏偏这位大首长中了这万分之一的机率，排斥疫苗里的某些成分。
“梁宋毅撕哑着嗓子大叫一声，人突然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倒在地上开始疯狂打滚。梁友兵见状上前去检查了一下宋毅的情况，继而对宋至圣吩咐道：“至圣，你去我实验室
的办公室里，从保险箱里取一些抑制剂来。”说着他掏出一串钥匙：“最大的那个开保险箱的”
宋至圣默默接过钥匙迅速离开此地，马不停蹄地赶回梁友兵的私人实验室。
这个地方他小时候经常出入，后来大一些稳定一些后就很少被带到这里来了，再后来……除非要给他单独做检查才被允许过来，平时他的老师不会让他到这里来见面。
宋至圣打开实验室，看着里头那些熟悉的仪器，以及旁边玻璃器皿里头浸泡着的各种‘实验体’无动于衷地直接走向后面的办公室。
在办公桌的下面找到埋藏在地下的保险箱，宋至圣打开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一排的各种药品。
他仔细地看着标签，寻找到梁友兵需要的抑制剂，取了出来。
在要顺手关上保险箱门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眼角瞟到了藏在里头的一堆厚厚的资
料。
那些资料都用密封袋装好的，可以见得平时并不怎么拿出来看。这个保险箱里存放的都是对老师很重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药品和一些实验报告，但实验报告也没有保管这么好的，还特别用防水防火的密封袋保存……里头会是什么东西？
宋至圣的好奇心被稍稍地勾了起来。他的手朝着那叠厚厚的资料伸了过去，将其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资料的表面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这到底是什么内容的资料。
宋至圣犹豫了片刻，还是动手拆开了密封袋。
翻开第一页，入目而来的一张熟悉照片重重地震动了他的心脏。
那是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的照片，光溜溜地趴是冰冷的试验台上，一双奇大无比的眼睛里头充满了对周遭的好奇和窥视，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眼神里头更多流露出来的是对身边人的信任。
他，记得这张脸，尤其是这双眼睛。
宋至圣的后脑勺整个麻痹起来，浑身僵硬如石。前段时间他总是会无意识地在脑子里看到这双眼睛。还有……这孩子那努力藏起来的畸形的手脚也和他记忆里经常闪现的那副画面一模一样。
原来这不是他的幻觉吗？这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宋至圣的目光往下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了下面记录的拍照时间，显示的日期正是十二年
前。
十二年前……他那个时候大概也是这么大小的年纪。难道，他们在小的时候见过，所以他的脑子里会留下关于他的记忆？
宋至圣迫不及待地翻看下一页，越看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翻动资料的手一开始是很快的，到后来越来越慢，手指头也在不停地发抖，并且胳膊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隔几页他就会看到一张新的照片。照片上那孩子的样子……也在一点点地发生着改变。
这是梁友兵记录下来的一份详细的实验报告。第一张是那畸形孩子最开始时的样子，后面……有那孩子插上管子被泡在溶液和玻璃器皿中时的模样……再后来是手术台上的样子……每张照片底下都记录了对他做过什么样的实验，注射了多少的药物，配比比例以及药物注射过程中和注射后，实验对象的各种反应。
就在第三张手术台照片底下，配着的文字竟然是‘新药入体后，意外地，他的显性畸形特征一天天地在减少、于是十日后再度注射第二针新药并调整了药物的比例，实验体一度休克、死亡、我正感慨又一次实验失败之际，已被收入垃圾桶的他突然发出微弱的哭声……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宋至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的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于是他疯狂地翻动着后面的记录，先顾不上看文字，只看有照片的地方……直到他看到了另外一张熟悉的照片，身体突然往后重重一挫，手里拿着的资料顺势掉在了地上。
这张照片已经在整叠资料的后段了，这是第一张没有在实验室，而是在室外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孩子穿着长长的病号服，怀里抱着一把比他人短不了多少的开山刀，站在微露晨曦的花园里，眼睛好奇地盯着镜头的方向，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神经病一般让人颤抖战栗的笑容。
这张照片……他很熟悉。
宋至圣一只手用力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他的记忆里记得的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是和现在这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往下轻轻一扫，看到了记录下来的文字：“今天，第一天把小家伙儿带出实验室，他很开心，但，他很不稳定，他的情绪太复杂，我想这是因为融合的关系吧……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好像还记得自己最开始时的名字，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就是他的姓氏。他姓初！自我称呼自己叫小初。这真是奇迹呢！！他的大脑到底经过什么样的变化我真的很好奇，但他现在是我最大的财富，我决定……叫他至圣。他的出现，也许将改变整个人类，未来，他当之无愧会成为圣人一样的存在……”
宋至圣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他才快速地翻完了后面的那些照片。
他带着抑制剂回去找梁友兵和宋毅的时候，神色恢复到平常的样子，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刚刚经历过什么。
他看着梁友兵给宋毅注射药物，盯着他的后背，眼神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神色，很快又恢复到正常。
所有的记忆在刚刚他一路回来的路上慢慢地恢复了。他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从哪里来，又怎么会一点点地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他不恨梁友兵。如果没有他，他现在仍然是一副畸形人的样子。他也不恨宋毅，毕竟，他给了自己一个普通人的家。
但他现在心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最看重他们了。
他心里一直住着那个人，那个比他自己比老师和父亲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亲人。
那个给自己起名叫‘小初’的小哥哥，是在他幼小单纯的世界里第一个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温暖’的人——
古小研。
习晗焦急地在医务室外面转来转去，等待着里面反馈出来最后的结果。
过了好久之后，医务室的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拉开，第一个从里头冲出来的竟然是那位卖菜的老胡，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跑出来的，出来后第一眼看到习晗，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人一把抱起，用力地又摇又晃，带着浓浓的哭腔连续不停地说了十几个‘谢谢’！
谢谢这位长官，谢谢他一直没有放弃地在帮助他们，谢谢他最终，成功地帮助了他们，解救了他们。
他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实验那种药水的实验对象，药水注射进相同的部位后，他很是经过一番煎熬，最终……他存活下来了，他感受不到脑子里那块儿充满压力的部位了……一拍脑CT，照片显示的很明显，他受损的那处部位正在逐渐地缩小，恢复成正常的状态。
习晗带给他们的药，是真正的救命良药。
里面那些还幸存着的家伙们现在已经开始接受注射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想要向习长官，向关心支持他的同伴们展示这最终结果。
“有效就好！有效……就好！”习晗也高兴坏了，整个人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司徒见那老胡还抱着习晗，忍不住上前把老胡给硬拉了开来，“你还是去给那些堵在外面的你们的同伴看看，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我这就去，这就去！！我会劝他们都回家去的，有习长官在，我们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老胡兴奋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习晗目送着他一路跑下去的背影，嘴边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大。
司徒冷静地瞥他一眼，“看样子您这次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他们支不支持我都没关系。只要这个基地不乱，这太平日子还能维持住，对我们来说就是幸运的！”
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因祸得福，对眼下的总体环境，以及生存在里头的所有生命来说，都算因祸得福。他们避免了一场有可能因为种族矛盾而爆发的恶斗，实现了‘和平’的理解和接纳。他相信，只要像‘零区’这么大的地方不乱，其他地方也不会乱到哪里去。只要一开始不乱，加深彼此的理解，进一步地包容彼此就要靠他们后续不断地努力促成了。
不管怎么样，这对末世后新世界的他们来说，都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古小研站在自家的院落中，看着头顶那阳光异常好的天色，那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再度向他袭来。
他突然低头看向地面，地底流动着一股焦躁灼热的力量，似乎正要冲破土层喷涌而出。
突然‘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钻破土层冒了出来，古小研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目光顺着瞟了过去，看到了院子里那颗已经枯了几十年的‘大枯树’垂下来的一条树枝上，长出了一片嫩绿色的新叶。
古小研轻轻地拧起了眉头。
元珀哇哇叫着从屋子里追着一个不速之客跑出来，两个家伙绕着古小研转了好几圈，一个跑一个追，闹得寂静的院落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宋至圣把刚刚从餐厅拿到的新鲜烤红薯递到了古小研的面前，歪着脑袋冲他露出一副单纯
的笑容，“嗨~~重新认识一下。我姓初，初至圣一本卷完□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