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第四一0章（2 / 2）
“我去挤羊奶啦！”元珀拿起了他平时用来挤奶的工具，走出了厨房门。
在羊圈里忙活了一会儿，就看见他们家阿乙伯伯火急火燎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平房，没多久，一向比他起的晚的三位伯伯都从平房里头跑了出来，站在门口朝羊圈的方向张望。
“是……吧？”阿乙伯伯掐着嗓门儿略有些激动地问。
其他三位伯伯停顿了片刻后同样掐着嗓门儿感性地回应，“嗯~哪！！”
元珀挤完羊奶抬起头来，看到四位伯伯行色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举起手来想向他们打招呼，没一个停下来看他一眼的，这小子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大爸打着哈欠从自己的棺材板里爬出来，浑浑噩噩地晃荡下楼，迎面遇到端着羊奶进屋的元珀，顿时清醒过来，脸上顺势挤出了灿烂的微笑，“小……儿砸？？”
“大爸早安！”元珀挥动一只手来和他打招呼，带着一阵清新的空气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大爸整个人僵在原地，双目炯炯有神地扭头盯住了自家的孩子，神情由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地舒展开来，瞬间变得喜上眉梢，他几乎是立马折返上楼，行动快如疾风地冲回自家的卧房，“他逮弟！他二爸——丨！”
元珀听到这动静仰头看一眼楼上，再度摸一把自己的脖子，想不通只好耸耸肩。
楼上爸爸们的卧房里头很快传来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隐约听到了逮弟“啊~”了一声，声音没能完全释放开来，很快就被他自己给遮掩住了，继而就是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一大早家里就挺热闹的啊！！元珀在心里自顾自地想道。
他把羊奶送进厨房，阿乙伯伯正哼着小曲儿往大锅里头放着什么东西，一边放还一边欢快地扭着腰肢。
伯伯在唱歌，还……跳舞？！这可是很少见的呢！他们家阿乙伯伯平日里可是害羞的很呢，最近这几年几乎很少出门儿，除了在孩子面前稍微会放开一些，平时基本都是温和而认真的
“羊奶我放在这儿了，伯伯！”元珀把大碗放在了料理台上，看到阿乙伯伯把平时里很少用的烤具搬了出来，“您要烤面包吗？”
他们家人一般都是本地人口味，偶尔在阿乙伯伯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烤一些饼干之类的小玩意儿。蛋糕、面包都是特定的日子才会做的，比如他们家谁过生曰。
最近家里……好像没有谁要过生日的样子呢。
“呵呵……烤个蛋糕。”阿乙伯伯笑眯眯地回头对他道，手上的动作一刻都不停，充满了干劲儿的样子。
元珀再度耸耸肩，觉得莫名其妙地走了开来。
大爸、二爸还有睡得半梦半醒的逮弟穿着睡衣从楼上叮昤咣啷地跑了下来，在楼梯口看到
了正要上楼的元珀，三个同时站住，六只眼睛牢牢黏在了这家伙的身上，PIKA、PIKA地放着光
元珀特意给他们让路，但见他们盯着自己就是不下楼，不由得歪了歪脑袋，用眼神询问他们：不下去吗？
三位爸爸互相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腕，盯住了元珀傻兮兮地笑：“呵呵"■呵呵呵’
元拍只好也冲他们笑，“呵呵呵~”
等到他从三位爸爸身边穿过上到二楼的时候，隐约听到逮弟古发出一声欣慰的感叹：“长大了啊！！”
元珀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好像有点儿回过味来了，他快步走到了古小研的房门前开门闪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沉闷的味道，略带点儿青草气味，元珀的目光看向那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睡的不怎么安稳的家伙，走进浴室把浴室的窗户先打开换一换空气，随后坐到了床边，盯着那露出一半的后脑勺看了约莫五六分钟，嘴角露出了个美滋滋的笑容。
怕打扰到他的睡眠，元珀没敢摸床上的那位，俯身捡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衣裤，默默地收好之后抱下楼去。
客厅里传来了爸爸和伯伯们说笑的声音，元珀抱着衣服下来，古镜回头看到他，双目放光，“小宝洗衣服啊？”
元珀见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怀里抱着的衣裤，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颔首。
关上楼下洗手间的门，他还能听到逮弟时不时拔高了的嗓门儿，笑声和平日里很不同，‘呵呵呵’变成了‘咯咯咯’。
元珀把自己和古小研的内衣裤搓了一遍才丢进洗衣机，出门就看到二爸站在门口一脸欣慰地望着他，见他出来了还特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充满感慨地发出一声叹息。
元珀挑了挑半边眉头。
还不如有话直说呢！这群总喜欢凑热闹的长辈哦！
一早上元珀做事耳边总有爸爸和伯伯们时不时发出来的笑声，要不是他很清楚他们没别的意思，他都要生气了。
早饭开饭前，司徒带着一脸睡意还没完全清醒的习晗照例来蹭饭，一进门儿，司徒的眼神和别人一样转到了元拍的身上。
元珀坦然地回望着他，并摊开双手做了个‘想怎样？’的警示。
司徒盯着他半晌，撇撇嘴：“到底是年轻人呢。”他一老家伙忙活了快二十年还没忙活到这一步，哎！！比不了比不了啊！
元珀朝他这位老师翻了个大大的眼皮。
“哟！”习晗摸着脑袋路过元珀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今天精神不错的样子嘛！”
元珀冲他干巴巴地笑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位大首长自从上任之后太过忙碌，一个月能见到三回都顶不错的了，最近不是公休日他怎么回这边来了？
“昨天半夜回的。想你们了呗，想阿乙的手艺了。”习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笑吟
吟地说着，重重地拍了拍元珀的肩膀，“听说你要参加大比武？”
“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元珀有些郁闷，上面有人就是有这点不好，一点儿芝麻大小的事儿都能传上去，他在考虑是不是该辞职了。
当然，辞职也得等大比武过去之后。
“嗨！谁让你是我大侄儿呢。”习晗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好好比，让那群家伙们看看咱们普通人的实力。”
元珀稍微变得认真了起来，“放心！”
等到他去外面给院子里的树浇完水后折返回来，就见习晗也跟着一脸兴奋地看着了自己。
元珀本打算不理会他们的，不过想到了楼上自己那位的脾气，他又停下了脚步，盯着这群加起来绝对超过三百岁的家伙们一阵警告：“对我可以这样，但要是对大宝还这样……”
“咯咯咯古镜乐得直拍手，“儿媳妇儿放心，咱们也就敢对你这样啦！”
大儿子气场太强，估计他们连表达喜悦的样子都不能太明显，所以趁着在小儿子面前，好好地表现表现，不然这么大的喜事儿得憋着，那多难受啊！
哦，不，小儿子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变成了儿媳妇儿！
“逮弟你笑得太猥琐了。”
“不猥琐，不猥琐！”古镜赶紧揉揉自己的脸，“逮弟这是高兴！”
“应该要办婚礼了吧！？”习晗同样挺高兴，“咱们几个老家伙都等多少年了。”
“要的要的。婚礼肯定是要办的。”二爸连连点头。家里什么都不缺，两个孩子的婚事当然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
提到这事儿，元珀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不过他是很了解自家那一位的，可不能让他有任何的不适，否则……婚礼什么的绝对是免谈。
“你们先管好自己不要让大宝感到不舒服吧！”元珀认真地提醒这几位不靠谱的长辈，“当心他发脾气！”
长辈们联想到古小研那张随时有可能翻脸的‘严肃脸’，纷纷拍拍自己的胸口。太高兴了，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家里两个小辈，眼看着从豆丁大养到成年，终于要正式成家了，怎么不让人高兴！
这种高兴是他们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啊！！
古小研按照平时的生物钟起床，元珀及时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带去浴室，直到他坐在马桶上痛快地放水放到一半儿，才惊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低头看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他沉着脸开始回想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地感应到身上某处不太对，立马睁开了原本惺忪的眼睛，眼神如电地扫向正在给他挤牙膏的元珀。
元珀冲他笑笑，把牙刷塞进他的嘴巴里，替双手使不上力的他刷了起来，“张嘴
古小研转着眼珠子在他的脸上看了半晌，配合地张开嘴巴。
元珀照顾他向来都很细心，恨不能把他每颗牙齿都仔仔细细地清理干净，这一流程几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变过。
“家里人应该知道了。不过我有提醒他们，你放心。”元珀提前给古小研打好预防针，这样万一下面那群长辈们表现得出格一些，也不至于马上触怒他。
漱过口，古小研的起床气稍微没最开始那么的慑人了，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元珀的提醒。
等到一切都打理好了，元珀爱不释手地看着古小研清爽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在他嘴边亲了好几口。
在古小研略有些不耐烦之前，这家伙识相地住了口，盯着古小研看了半天，脸上始终挂着暖融融的微笑。
“这么开心？”古小研被他的笑给感染了，已经伸出去准备踹这家伙的脚动弹了两下又收了回来。
“开心极了。”元拍坦率承认，脸庞略有些微红，他拿起古小研软绵绵垂在身边的胳膊，将他的手掌转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口，让他亲自感应自己的心情。
隔着两层皮膜，古小研清楚地体会到了这家伙雀跃鼓动着的心脏，原本还有些想找茬儿的,想了想，又服服帖帖地安分了下来，回握住了这家伙的手，紧紧地和他十指相扣……
□作者闲话：
第四零七章喜蛋
古小研下了楼，迎面便遇上了他的二爸。二爸满脸喜色在和他目光对上之后，很快收住笑意，淡淡地朝他点点头，“起啦！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啦！”
古小研本有些羞赧的内心因为二爸这么平淡的态度也变得正经起来，短促地回了一个字“好！”
餐厅里头家里的大人们已经按照习惯在等他和元珀了。古小研走过去，见没一人的目光在他身上，他本来在心里打好腹稿，提前想好遇到调侃他自己应该怎么应对呢。奇怪的是，今天家里人个个都挺正经。真是元珀之前给他们做了提醒了？
不怪他会做这种准备。他们家大人在这方面一向‘开放’的很，家里长辈晚辈之间照外人看来就是没大没小，时常互相打趣调侃，对大人们来说逗古小研生气或者哄他开心都是他们喜欢做的事。
想当年元珀的‘香肠嘴’就时不时被这群长辈们拿出来说道的。
他不相信自家的大人，尤其是他逮弟，会这么老实，针对他和元拍之间关系的实质性进展不发表任何意见的。
古小研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首先看向古镜。
逮弟古内心实在是奇痒无比，真的很想很想好好恭喜恭喜他们家儿子呢。只不过刚刚被家里其他人给再三告诫了——大宝面子薄，不要说，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儿吧。
可是……砸吧砸吧嘴，古镜真的很极力在忍耐了。
元珀见气氛有些怪，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他们家大人还真不太会在自家人面前搞伪装。看看这……怪怪的，还不如当面直说呢。
古小研也在心里直发笑，什么话都在他们家三位爸爸的眼神里了。
“吃饭吧！”作为当家的，古小研开口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哦！吃饭！”大爸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两个红纸袋来。
古小研眼尖地瞟到那一抹红，大爸立马把东西收回桌下。古小研再往旁边一瞟，好几个长辈的动作都是出奇一致。
他们不知道又从哪儿打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呢。
“哦！吃、吃鸡蛋！！”二爸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儿也有些语塞，他从面前那个大木桶里头拿出两颗红通通的鸡蛋，飞快地放到了古小研和元珀的面前。
古小研的半边眉头扬了起来。红鸡蛋？！好吧，这肯定是阿乙伯伯的手笔了。
“怎么是红色的？”元珀不懂这些，有些稀奇地问道。
古小研斜眼在他们中间看了看，期待他们如何回答。
“哦！这是好兆头的意思。吃吧吃吧，小宝多吃些。”古镜现在看元珀恨不能把他看进自己的眼睛里。
儿子是儿子，儿媳妇是儿媳妇！儿媳妇得到的宠爱和儿子还是有某些不一样哒。
元珀不疑有他，揉了两颗红鸡蛋一下子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味道和平时吃的没什么特别，害他还白期待了一下。
“这个。”司徒别别扭扭地把一碗红色的糯米饭推到了元珀面前。
“八宝饭？”元拍认得这个，“怎么也是红通通的？”
“嗨~嗨~~~”司徒笨嘴拙舌地支吾半天开不了口。
古小研听到餐厅对面厨房里头传来了些微的动静，想来阿乙伯伯都替他着急了。
“让你吃你就吃！吃完。”古小研在一旁说道。
元珀答应一声，拿起筷子一下子吃了三分之一去。
“儿子，吃！吃一颗鸡蛋一口饭就好。”古镜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们二十年前从末日摸爬滚打熬出来，来到曾经的故乡定居，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一家和乐，儿子健康成长，亲眼看到他们成家立业。
这业是早早地就立了，就差成家了。如今，儿子们真的成为了大人，也算正式地成了一家，多年夙愿达成，怎能不开心。
红鸡蛋、红米饭、红包袋……按照各自还记得的以前的规矩，他们希望庆祝自己的孩子成人，希望他们能够在这美好的寓意中走上幸福和乐的生活。
古小研从古镜那满怀期待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些情愫。不管他自己表现的多独立自主，强大傲慢，在这些亲人眼里，他都是承载他们希望的小辈呢。
古小研拿起了面前的那颗红鸡蛋，又伸了筷子夹了一点元珀面前的红米饭，慢条斯理地吃下。
“给古镜带头把捏在手心放在桌下的红包拿了出来递给古小研。
有了这个带头的，其他的长辈们纷纷把红包拿了出来，全都送到他面前。
元珀正吃得香甜呢，突然看到发红包，“还没过年哪！！”
古小研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我也要！”元珀乐呵呵地冲长辈们伸手。
“有的有的，你们都有。”古镜笑得合不拢嘴。
古小研悠然地拿过那些红包，转手将其递给了元珀。
元珀自己也收了一手的红包正高兴呢，见到旁边又递过来一堆，有些不解。
古镜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太好啦，儿子做的对！娶了媳妇儿后财政大权是得交给媳妇儿的嘛！！
“你收着。”古小研对不解地望着他的元珀道。
元珀虽不解还是乖乖接了过来，隐约感到这应该算是某种不成文的习俗吧，长辈们在用他们的方式替他俩庆祝。
“婚礼定在两个月后。”古小研开口就是一记重磅炸弹。
元珀拿着红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婚礼？！是他们的吗？
长辈们也目瞪口呆。
古小研看着这帮傻眼的家人，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来，“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古镜第一个站起来，激动地握拳回应。
他们等这场婚礼已经等得够久了。儿子不开口这婚礼怎么能办？幸好，幸好儿子是个传统负责的好男人哪！
“这个我不管，你们有事找他吧。”古小研高冷地揣着那颗红鸡蛋，起身离开了饭桌。
元珀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还在脑子里策划着怎么向大宝求婚呢。结果又被大宝抢先一步啦！如果刚刚那算是他对自己的求婚的话……
楼下餐厅和厨房同时传来了欢欣雀跃的叫唤声。
古小研脚步停留在楼梯口，听着家人们兴奋的尖叫，垂下脑袋来轻轻地摇了摇。
元珀提着一只塑料袋去了街口的警察局。
刘迅刘猛在警局外面躲着抽烟，远远地看到他过来，掐掉烟头迎了过去，“老大！”
元珀的脸上挂着一抹‘痴呆式’的笑容，在这两个凑到他耳边再度大叫一声后，他才反应过来，“哦—你们俩啊！等、等着……给你们拿吃的。”
“阿乙伯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刘迅搓了搓手，直接去抢元珀手里的塑料袋，被元珀给灵活地躲开了。
摸啊摸，元珀把摸出来的东西放到这两个的手上，“好好吃啊！”
“鸡蛋？”刘迅一张嫌弃脸，“杂交品种吧？怎么这么红？”
刘猛比他弟读书多一些，也时常听以前的老人讲过去的习俗规矩，眼珠子转上一转，喜上眉梢，“老大，这是喜蛋哪！！！你……这是……？？”
元珀‘痴呆笑’看向他，“没错。是喜蛋！！嘿嘿■•嘿嘿！”
刘猛秒懂，从地上拔地而起，兴奋地拍了元珀两下，“总算是等到啦！你俩这都定了五年了，我还以为要定一辈子呢。”
“瞎胡说！”元珀虎着脸训了他一句。
刘迅在和鸡蛋壳奋战，这时候才回味过来，“等等……这什么喜蛋，不会是你和小研哥的吧？”
元珀又变成了一脸‘痴呆笑’的样子，抬眼看了看警局的方向：“我去发喜蛋。”
“再给我俩，带回去给我爸我妈。”刘猛追着他要动手抢。
“我二爸会去发的。”元珀转着身子躲避回应道，“挨家挨户地发。”
“那再给我一个，我还要吃。”自家老大和他们最尊敬的小研哥终于要结婚了，这样的喜蛋不多吃两个怎么够？
不出半天，‘太古街’这片街区都知道了古家要办喜事儿了。
古小研明明在家宅着，却能听到外面街道上流传着的关于他和元珀结婚的各种消息，这样喜庆的氛围多少也感染了他，本来应该专心看书的他对着窗外发了半天的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颗心脏都涨的满满的。
‘大枯树’突然把几根长满了枝叶的树枝伸到了窗边，敲打着他的窗户。
古小研回过神来，打开窗，坐在窗棱上抚摸着那探过来的树枝。
在古小研面前这棵逢春的枯木就像宠物一样，自打重新发芽之后时不时就会这样悄悄地靠近他，总像是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己说一般，却始终没办法和自己真正的心意相通。
古小研摸着它略显干涩的枝叶，感受着它微妙的经脉变化，低头看了看在他怀里不安蠕动的家伙，“你在慌什么？？怎么比以前更加不安了。”
这棵树自打复苏后就给古小研一种它‘不安’的感觉。越是枝叶抽得多，这样的感觉越是
强烈。
今天……更强烈。
‘太古街’警局门口，两双穿着精致皮鞋的双脚突然跨上了台阶。
元珀正在和刘家兄弟检查他们出勤的车子，感应到身后空气流向不对，他停下动作回过了
头。
两张熟悉却多年不见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就是他！当年那个意外制造出来的奇怪胎儿……”
□作者闲话：
第四零八章认错了的目标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元拍不仅把突然出现的人看进了眼里也把他们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在听到他们提起‘当年’时他手上握着的扳手便紧了紧。
距离他上一次见到这两位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来他们就跟彻底被这个世界清除了一般不管外面多大的风雨都不曾露面，一度让他们家大人以为这两个已经从这世上消失。
到底还是他们太乐观了啊！！讨人嫌的家伙之所以讨人嫌，不就是他们总是喜欢在别人开开心心的时候突然出现么？
刘猛见身边的老大表现不太对，跟着直起身来扭头看向身后这冒出来的两人，“谁啊？？”
当年曾经的短暂接触他早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所以面对再度出现的熟人，他的记忆衔接不上。
不等元珀开口，就见其中一位上前两步，眼神热切地在元珀身上定格了下来，“真是让我们找了好久啊！”
样貌记不得，但这声音，却勾起了刘家兄弟某些不好的回忆。包括原本没怎么在意的刘迅都停下了修车的动作，机械地转过了脑袋，瞪大了眼睛回望向身后这两位……
下意识地，这两兄弟脖颈后的绒毛紧张地竖了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了低频率的震动和咆哮，他俩渐渐地簇拥到了元珀的身边。
元珀比他们镇定的多，“迅子猛子！别激动！”
“对嘛―别激动！”对面那位一直代表发言的家伙含蓄地笑了笑，抬腿再往前迈了一步，并同时搀住了身边那位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老人，细语柔声地和老人说起话来：“老师~~我们终于找到他……不，找到他们了。”
元珀的眼神往他旁边矗立着的那位老人身上看了过去。老人原本有些呆滞的神色在听了刚刚这些话后一点点在改变，那张老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精明的模样，他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元珀，嘴角微微地抽动着，却是突然间咧开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露出了一口尖锐锋利的牙齿，朝元珀他们吼叫一声，那股刺耳的声波一下子把周围好几辆汽车的车窗玻璃全都震碎成齑粉。
刘迅刘猛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各自的耳朵，不仅仅他们，就连离着他们有段距离的警局里头在刚刚那一瞬间都有不少人抱头倒地。他们的眼前一片白茫茫，脑子里充斥着的只有那不断变调的尖锐声音。
元珀的耳膜在那一刻也被震动到了，只不过他没有立刻做出痛苦的反应，相比较周围受到影响的人，他此刻仍然坚强地站立着，眉目间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但胸前血气翻涌，已经倒流到了他的口腔之中，被他强行给压制住了。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住。
鸿烨热切的目光在看到元珀如此顽强的反应时变得更加狂热起来，他几乎是略带神经质地不断和身边已经‘变了样’的老头絮叨着：“就是他！就是他！老师，没有错了。咱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就是这个小子！”
古小研正抱着古书一字一字地专心研读，突然耳朵里听到一阵超频声音，震得他自己的脑子也跟着眩晕了片刻，几乎同时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确定方位是‘太古街’
街头时，原本他坐着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本残破的古卷了。
元拍！
他的心口此时才重重一疼，就好像同时有好几双手正在用力地绞动拉扯他的心脏似的。
古小研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分钟就已经从自家门口来到了街口。
街口警局所有的玻璃窗都碎掉了，可以看到里头有不少倒地的警察和民众，古小研的目光只稍稍绕了一圈，看到了旁边停车场上倒地不起的两个年轻熟悉的身影，他立马跑了过去，将刘迅从地上给拉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他的脸颊一下，“刘迅！！醒来！！”
抱着脑袋的刘迅根本没把古小研的声音听进耳朵里，那种超频的声波震动带来的痛苦已经让他难以承受，要不是他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此时的他早已经像警局里头倒着的那些普通人一样，再也没有了生还的迹象。
古小研又去拍刘猛，刘猛的反应和他弟差不多。他拉开他们死死按住耳朵的手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是耳膜破裂，有两道浓稠的血水顺着他们的耳蜗流了出来。
元珀―元珀呢！
古小研对元拍的日常工作很清楚。这种时候除非遇到紧急情况他一般都在警局和刘家兄弟待在一块儿的。不呆在一起唯一的一个原因只有他——身不由己。
汽车报警器在周围不断地‘滴滴’作响，眼瞅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更多关注到这一突然变故的人，古小研抓住刘家两兄弟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的小宝……不见了。他得弄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鸿烨一边安抚着暴躁激动的老博士，一边亲自将带回来的人束缚在实验台上。
已经失去了听觉的元珀在摸到冰冷的金属台时，一直咬牙坚持的那口气轻轻地泄了出来，痛苦反扑向他的脑部神经，超乎常人所能忍受极限的剧烈疼痛让他差点儿闷哼出声，暴露了自己的底限。
他听不到了，眼睛也被蒙了起来，但他似乎还能感应到周围的一些情况。突然出现的消失了五年的鸿烨正在安抚着他身边的那位老人。
如果……那老东西还算是人的话！
“老师~老师！！”鸿烨压制住内心满满的兴奋在和他的老师交谈，“醒醒！”
处于兴奋和失控状态的老迈博士眼睛上两片蓝色虹膜快速闪过，没过多久他空洞的眼神里头闪烁出了理智的光芒，曾经的睿智和神采再度在他这副皮囊上展现出来，但他似乎对自己刚刚的举动又有些记忆，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刚刚……是不是又恶化了？”
鸿烨一脸担忧地看着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博士。
A博士出神地抚摸着自己皱巴巴的脸颊，皮肤和皮肤摩擦凸显出来的纹路让他心碎不已，他有些难以接受地晃荡了两下身体，不过很快就自我调节了情绪，眼神复杂地看向实验台上那具年轻的躯体。
“真的是他吗？”A博士的声音沙哑得好像一口残破的风箱。
“没错了，老师。”鸿烨很肯定地点头，“咱们逐一排查了那么多出现的人和物，就属他们家出现的频率、时间、地点最契合。老师，咱们被耍了二十几年了，原来他们一直在咱们的眼皮底下。”
这话里头充满了太多百感交集的滋味了。
毕竟，二十几年真不是个短暂的时间。
谁能想到，二十几年前被判定为死亡的曾经的实验体如此快活地活着，甚至数度他们都找到了他们身边，探查了他们的底细，还是被这帮家伙给躲过了呢？
“他的年龄、体质、能力……全都说明了一件事情——他很不凡。”鸿烨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老师，得到他就够了！得到他您的研究一定会成功的。”
A博士被他带动得也跟着兴奋起来，“没错！得到他……很快我就不用再当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鸿烨用倾慕的眼神看着他的老师，在心里默默地接话：我也是！
元珀听不到也看不到，甚至脑子里因为刚才的剧痛此刻都是混沌的，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认错了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刚刚不反抗地跟着他们走的原因。
不仅仅因为这两个用周围人的性命要挟他，还因为，他得站出来护住自己身后最重要的那
个人。
一条胳膊上被扎进了冰冷的针尖，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些药水涌进了他的身体，没过多久，他的大脑便昏沉沉的，即使他如何想与那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的睡意做斗争，最终也只能彻底地昏厥过去。
“脑波处于正常峰值！血压正常、心率降低……老师，咱们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带他离开这里。”鸿烨望着实验台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家伙，忧心忡忡地问身边的主事者。
好不容易重新把这么重要的实验体给找回来，可不能让他身边那群家伙们把他给救走了。
A博士绕着实验台，目光热切地盯着元珀看了好几圈，“不着急。先藏起来。”
“可是那三个实验体都还存活着，他们可……比想象中厉害。”鸿烨想起自己的‘前辈们’，还是会感到心惊，尤其是那个突然出现，天生天养的家伙，他们研究了半年多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的那家伙瞬间变异。
“都是我的东西，我要把他们全都带走！”A博士伸出一只手来看着那上面已经没有掌纹的手心，不甘心地说道。
“用这个家伙当诱饵吗？”鸿烨很快就跟上了自己老师的想法。是个好主意呢！只不过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另外一张冷漠的面孔来，“老师……那另外那个孩子呢？那个姓古的孩子。需不需要也把他抓过来？”
“那就是个普通人类，要他有什么用？不用理他。”A博士知道鸿烨说的是谁。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把一个普通人类当成自己亲生儿子，而把这个亲生的当成养子呢?”鸿烨还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还能为什么，自然为了混淆视听。”A博士振振有词，“若非如此，他们怎么能掩饰行踪这么多年？！看看他们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就知道了。那个姓古的小子成天被关在家里不出门，这个外姓的小子却继承他们的事业在外面到处跑。谁是亲生谁是领养的不是一清二楚？！
鸿烨觉得自己的老师分析得挺有道理。他们也是基于这个分析才会把最终目标定位在元珀身上的。想当年他就觉得元珀很有问题了，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最开始的直觉是正确的。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他们要一雪前耻!□作者闲话：
第四零九章合作者们
这是一处深深掩埋于湖水之中的建筑，建筑全部采强化玻璃制造，无缝、抗压、隐蔽，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能够遮蔽气味。
‘咚咚咚~’有节奏的金属声在走廊内响起，实验室的压力门排出一阵白色的冷空气后打开门内门外双方人马碰面了。
多年不见，再见也是不复从前。除了自己之外，鸿烨敏锐地觉察到面前这三个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梁友兵一贯喜欢装模作样，拿下头上戴着的礼帽，这家伙在看见曾经不屑于自己的老师如今的‘模样’后，眼神里跳脱出一抹鄙夷的狂喜。
鸿烨的目光同样落在了他旁边的宋毅身上。记得，曾经这位‘人类至上’的男人如今也变的和他们一样了。
“老师真是大手笔。这间实验室真是造得好呢。”梁友兵一脸假笑地和动作略显僵硬的A博士打招呼。
A博士的眼神闪烁了好几下后才定住神来，“按照你们给的线索，我把人抓回来了。”
“哦？老师这么厉害？看来给您当‘培养基’的那家伙实力超群哪！”梁友兵这句赞叹显得有诚意多了，但也暴露出了他隐含着的嫉妒之意。
A博士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半边身子抽抽了两下，一只眼睛里凶光毕露。
梁友兵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不得不率先屈服，“老师别动怒，咱们还是合作关系呢。”
鸿烨轻轻地按住了自己恩师的肩膀，努力平复他的气焰。他略有些担忧，都已经过了两年了老师还是没能完美地和‘培养基’融合，至今都会受到它的影响出现不受控的时候，如果不能再进一步的话，他怕……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人抓来了。接下来怎么做？”A博士的声音阴沉压抑。
“老师真厉害，能把那小子抓到手……”梁友兵笑盈盈地踏进了实验室内，目光自然投向实验台上的元珀，“哦？确定是他了？”
宋毅从进门就看到了元珀，心中略微一震，又觉得理所当然。当年他第一次见这孩子时就觉得他很不寻常了，果然不是凡品。
“他们家就两个孩子，另外那个一看就是个平庸之辈……”鸿烨的脑子里几乎没有留下古小研更多的影像，想不起他到底长什么样。
“那么……咱们开始吧。”梁友兵不疑有他，主动走向了实验台，顺手拿起了旁边放置的
工具。
元珀的身体动弹了两下，听不到声音，但他能感应到周围的气息，确定又多了两个熟人。
梁友兵一把揭下他脑袋上蒙着的东西，元珀的瞳孔在接触到光源的时候敏感地缩了缩，很快就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
他皱起了眉头，视线往旁边转了转，看清楚了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
他们几个竟然联合起来了？！
“耳膜被震破了！”梁友兵检查了一下元珀的耳朵，心下更加生畏。那老不死的用的什么做‘培养基’？这么霸道？？
元珀并不慌乱。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在何处，他们家大宝都会找到他的，并且他自己也有保命的‘宝贝’，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
他只恨自己的耳朵听不到。这也没什么，仔细观察他们的举动和嘴巴，多少能分辨他们的意图。
宋毅观看着实验室里那些标本。和梁友兵保存的畸胎标准不一样，这里的标本看上去更诡
异些。
他凑近一只玻璃器皿的旁边正在仔细辨别里头的东西是什么物种时，漂浮在里头的怪物突然睁开无机质的眼睛，猛地朝他冲了过来。
宋毅的身体凭着本能有了反应，獠牙外翻，利爪弹出，后退了一小步，心脏噗通急跳。
其他几位的目光都被他给吸引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鸿烨的嘴角撇了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宋首长都这么多年了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
宋毅有些恼羞成怒。他不是不能适应自己被转化后的身份，而是……适应不了。
当年他被进化种丧尸所伤，明明注射过了二代疫苗，却倒霉地发生了排异现象，要不是梁友兵有自己研制的抑制剂强行控制了排异，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都在适应这种痛苦的‘改造’。
注射了疫苗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恢复成人，要么变成僵尸，他偏偏在这两者之间转来转去地折磨了很久，最后……成了个半人半僵尸的玩意儿。并且，时常控制不住自己。
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出现这样大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主动把习晗给推上位，自己退居二线。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突然消失的A博士，好不容易在三年前找到了，在他的努力促成下梁友兵和他们达成合作，致力于共同研究‘新人种’的课题。
他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研究能够成功。他……还是想当回人，当一个像至圣那样强悍的人类，摆脱这种不人不怪的恶心样子。
玻璃器皿阻挡住了里头那畸怪胎的动作，光影闪烁中宋毅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他反感地转移视线，简直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比梁友兵还不如。梁友兵最起码……还是个真正的僵人。
“这里头的是进化种的畸形胎？”梁友兵停下手上的动作，这时候才把注意力转向周围那些器皿里头。一开始他以为是A博士按照他的建议找回来的畸形人类胎儿，刚刚才看清并不全是。
这老家伙……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子，看来他在得到自己当年的研究报告后还进行过一些大胆的尝试啊。
“老师，不是说好了资料共享吗？”梁友兵对这种隐瞒他的举动很不满意。
“老师是用自己做的实验，现在实验结果你也看到了，还不是很完满。”鸿烨代替A博士辩解道：“当年老师突发疾病，迫不得已下只能拿自己亲自做实验，他老人家已经很辛苦了，梁先生何必这么着急，我们要是有心隐瞒，也不会把这些畸胎都摆放在你们能看到的地方。”
梁友兵略微一想，也是如此，便稍稍掩饰了自己的不满。
元珀的耳朵从一开始的什么都听不到到渐渐适应这种疼痛后，能够听到一点点破碎的杂音，他很努力在判断这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懂一部分的唇语。
“如果没有合作诚意的话，我们也不会把当年那么重要的线索提供给你们了。”梁友兵笑了起来，“毕竟五年前救活那些闹事俘虏的药水，这世上据我所知只有老师能做出来。后来发现老师被病魔侵袭，那段时间一直昏迷……那么能做出那些药水的便不可能是老师。”
“多谢你们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当年老师鼎盛时期研究的三具实验体都还活着。更不会知道，这家伙也活着的消息。”鸿烨的目光殷切地在元珀身上扫了一圈，“有了他……我们都会有救的。这个世界也会有救的！老师的多年夙愿自然能达到，整个世界都将从此迎来全新的时代。”
鸿烨很少如此亢奋，他的激动显然也感染了周围的人。除了对这些实验不怎么懂的宋毅之外，其他三个都是一副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样子。
元珀从他们的表现，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他越发地从容不迫了。
“他倒是挺淡定的。”宋毅看到了一直盯着他们观察的元珀的眼神，感觉有些不太对。
“那当然，要不是我们及时给他注射了药物，你以为他现在会乖乖地躺在这里看我们？”鸿烨回道：“他可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
“我不管他多厉害，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变得和他一样？”宋毅不耐烦了。如果这项研究成功，他将不费吹灰之力夺回‘零区’，整合其他基地，甚至统治整个世界。
没有奇怪的物种，没有恶心的怪物，也不会再有比人类更厉害的东西。新人类将重新创造一个世界，一个文明，而他宋毅的大名必将成为划时代的伟大人物，铭刻青史。
这已经远远比他当年成为一个基地，一片区域的领袖更荣耀的愿望了。
A博士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他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一只眼睛再度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凶光，好半晌后才勉强压住，“他的血……”
梁友兵按了个按钮，元珀赶紧自己背部好几处被刺入了冰冷的钢针，很快的他的血液就被抽了出去，同意吸附到旁边一只密封的容器中，在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那个一千CC的瓶子里充满了自己暗红色的鲜血。
“哎呀，一下子抽太多了。”梁友兵虚伪地冲元珀笑了笑，“不过，你既然那么厉害，这点血液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吧？不如……再来一瓶？？”
元珀的身体勉强动弹了两下，另外一根钢针突然扎进他的脚底板，有液体顺着肌肉往他的身体辐射开来，很快的他才刚刚恢复点力气的身体再度失去了知觉……
口作者闲话：
第四一零章废物？
古小研一脸阴沉地站在元珀失踪的地方，试图寻找到更多的线索，没过多久古家的七位长辈匆忙从各处赶了回来，每个人的神色都分外严肃。
“半路气味就断了，而且对方有意诱导我们，满城都是小宝的气味。”古镜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大儿子，很多年没有见到他这样了，他们家大儿子曾经有过一段这种封闭叛逆的日子，后来还是他自己自我调节了过来的。古镜心里挺不安的，能让大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事情比预计的更严重。
“别担心，我们会继续去找。”见古小研皱了下眉头，古镜赶紧先安抚他。
“不用了。”古小研揉了揉眉心，“你们都回去，我去找。”
“大宝……，’
“回去！”古小研加重了语气。他现在不想多说话。如果嗅觉发达的长辈们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元珀行踪的话，说明对方是采取了很严密的计划的，那样的话，凭家人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他得试试别的法子。虽然他从来没有试用过，但眼下却不得不冒险一试。
古镜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卓君尧给拦住了，强行将他拉走。
古小研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脚下地面上那一抹已经发黑的暗红，缓缓地蹲了下去。
这是元珀的血，流血说明他受了伤，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家伙身上带着伤孤立无援，古小研胸口就有一种疼痛在跌宕起伏。
刘迅和刘猛认出了抓走元珀的是谁，当年突然失踪，遍寻无果的那两个祸害又再度出现了，他俩把直指向元珀……这是为什么？？
古小研尽量让自己难以平静的心镇定下来，好好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对那两个实验疯子来说，目标明确地抓一个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元珀对他们很有用。他们从前几次三番试探过自己家人，都被自家人成功地躲避了，那么为什么这次行动如此果决地抓了元珀？！
古小研心头微微闪过一个想法，跳上一旁的车朝街外开去。
元珀的脑子很浑噩，他很清楚这是由于失血过多而引起的反应，遗憾的是他的血液仍然不停地从他身上被抽走，这样的他越来越虚弱，意识跟着渐渐变的模糊不清。
“差不多了吧，你们快把他的血抽干了，看他的气色好像很糟糕的样子。”宋毅眼见着已经抽了两大瓶的鲜血，舔了舔发干的喉咙小声提醒道。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可比你强多……”梁友兵的话没说完，就听见监视器上传来了警报的声音，他骤然看向实验台上那位心跳骤减的家伙，“……怎么回事？”
鸿烨和时不时抽抽的A博士也靠了过来，“心跳持续降低，脑波也在往下掉，这不可能啊!他是强悍的新人种，怎么可能失一点血就出现衰弱症状？”
这一刻，他们三个的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给他验过血了没有？”A博士问。
梁友兵摇摇头。他们百分百确定这家伙是当年那个胎，抓回来后就顾着高兴以及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实验计划了，怎么可能验血？
鸿烨心头轻轻一跳，转身默默地拿起了针筒。他也是不相信的，但……按照各项理论来说，他不可能这么脆弱，脆弱的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一管新鲜的血液被抽进注射器中，梁友兵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那管血液，将其放置到一旁的分析仪内，按下了开关按钮。
古小研闯入宋毅的宅邸内，一连甩开内外十几名警惕性高超的守卫，直接踹门进到了宋毅的卧室里。
卧室里正在给宋毅折叠衣物的林静如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口那人转瞬就到了她面前，一把夺走了她手上的衣物。
林静如张嘴预大叫，被古小研眼角那抹阴鸷吓得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多出一口。一直等到古小研的身形在她面前消失，这位夫人后背一片冷汗，竟是吓得瘫在了地上，难以动弹。
古小研出了林静如的房间，迎面就看到了初至圣。
初至圣原本是感应到些微的不对劲来查探情况的，没想到这冒然闯进来的竟然是古小研，他只稍微压了压眉头，朝古小研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林静如的示警声打破了这栋宅邸常年来的沉寂。在外面一帮警卫忙着追查闯入者踪影的时候，初至圣已经将古小研安全带离开宋宅。
出了宋宅他的目光才放到古小研手上拿着的那间衣服上，“出事了？”
“我要找宋毅。”古小研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
“他一般都在政府办公室，要么……”初至圣想了想，“要么就在实验室。”
“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你能确定吗？”
初至圣点点头，连着打出去三个电话，得到了确切的回应，“他此刻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实验室。大宝，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古小研一直在强行克制着某种恐怖的气压的样子。
古小研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走。他没办法得到梁友兵的气味线索，但是宋毅的却能得到。
A博士和鸿烨突然出现目标明确地抓走了元珀，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家的身份遭到了泄露或怀疑。眼下他们身边也就梁友兵和宋毅具备这些嫌疑。
五年前那场‘大暴雨’过后的政变危机中，这两人就对他们家产生过怀疑，尤其是梁友兵，他知道这世上只有A博士自己和当初的零号实验体才懂得炮制药水的方法。一开始他们以为是A博士悲天悯人送来了药水，估摸着后来A博士再度现身后双方就这个问题对峙过，以那几个家伙的狡猾程度应该是确定了什么吧！
古小研心里仍然发慌，却只是担心元珀的安危，他并不担心被揭穿身份。当年他们一家支持二爸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时隔五年之后才会突然爆发，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罢了。
只要能找到宋毅就行。他们特意遮掩了元珀的气味，但总不至于连宋毅的气味同样掩饰了吧。
“大宝！”初至圣见自己又被古小研给推开了，而且他明显对自己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我可以帮忙的。”
古小研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初是可以帮忙，但是，他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这次如果闹不好，他们一家都会陷入危机中。小初虽是家人，却没必要陪着去冒险，甚至习晗和司徒，他都不打算将他们牵连进来。
“你好好的。”古小研吞了口唾沬，滋润了一下发干的嗓子，叮咛了他一句。
继而拔腿就跑。
初至圣怅然若失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直觉告诉他……刚刚那好像是临别寄语。家里肯定是出了事了，但，他们不想让他知道。因为他是外人吗？不！初至圣在心里摇头。那个家每一位对他都是至真至诚的，如果他们把他排除在外，那唯独只有一个可能——保护他。
初至圣几乎连给自己做选择的时间都没有，紧紧地追着古小研跑了过去，没跑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联想到古小研正在寻找自己的养父，他略微一思索，便有了新的想法。
面对分析报告上的各项显示结果，水下实验室里的四位都呈现出了呆若木鸡的模样。
“……不、不可能！”梁友兵第一个发出了声音，“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
鸿烨和A博士也不相信这样的结果，这两人重新进行新的测试，并且换了另外两种方法进
行检测。
宋毅倒是比他们三个接受得更快一些，他一直盯着元珀那殷红的血液，有些饥渴反胃的矛盾感觉。他对血液的欲望是强烈的，却又有另外一股情绪逼迫着自己恶心这种欲望。是以长此以往他的自我厌恶感是越来越强。他期待着这样干净的血液流遍他的全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血管里充斥着变异的病毒。
重新检测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他们本以为万无一失抓回来的这个目标，就特么的是个普普通通拥有人类基因的人。“怎么会？？不可能的！”梁友兵的反应最直接，“我们仔细地分析过，确定了万无一失
“抓错人了。”宋毅回头来看向他们，指着那密封容器里的血液，“不信你们尝尝他的血，不是说他们这样的新人种血液都异常美味，充满了能量吗？”
另外那三位简直如同当头棒喝。是啊！这么简单的测试方法他们却忘记了。
鸿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刚刚针筒里的那些血挤了一些放在自己的手指上碾了碾，又仔细地闻了又闻，脸色当下就黑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A博士和梁友兵也做了。只不过A博士不敢放在自己的手上，凑到鸿烨的手边闻了一口，顿时爆出满口锯齿牙来，差点儿控制不住他体内那头凶兽。
元珀的血虽然新鲜、干净、美味。但……和初至圣的比起来到底还是很有差别的，那就是所谓的能量差别。
“闹半天，还是抓了个废物回来。”梁友兵冷哼出声，阴狠地瞪住了实验台上体能急剧降低的元拍，毫不掩饰自己暴露出来的杀机。
既然是个废物，干脆吸干他的血。
除了宋毅有些犹豫之外，其他两个都把愤怒转移到了元珀的身上。
既然抓错了，那就更不能留了。解决掉这个对他们来说没用的人是理所应当的选择。
“等等……”宋毅突然拦住了他们，伸手指向了元珀的心口，“那是什么？？”
虚弱到控制不住自己意识的元珀胸前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道浅绿色的柔光来，慢慢地在他的心脏部位汇聚成一片树叶状的纹路……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