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状元如今“退位让贤”了,同寝室的朋友们纷纷奚落杨丹宁远,逗得杨丹宁远脸都绿了。
没几天,校学生会就通知开展期中宿舍卫生大评比。楼嘉悦身为班长,自然得布置班里的工作,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搞好宿舍卫生。只是他们宿舍是计算机和化学系杂居,一向属于“三不管”地带,因此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楼嘉悦带着班里的几个女生来检查男生宿舍卫生。他们几个懒洋洋地窝在自己的床位上,该吃东西吃东西,该打游戏打游戏,听见她们叫门,权当给耳朵挠痒痒了,理都不理她们。隔天下午照旧,气得楼嘉悦把救兵都搬来了。
荣耀那家伙一向耳根子软,班里随便哪个女生笑嘻嘻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他忽悠来打头阵。薛凌志把门一开,一群小姑娘小鸡崽儿一般,扑棱棱地挤了进来。
却不妨,宿舍中央,杨丹宁远浑身湿漉漉、光溜溜的裹着个浴巾叉腿站着。
小丫头们愣在当场,醒过神来纷纷四下逃散,唯有楼嘉悦,虽然腿都抖了,依旧门神一样杵在那里。
事到如今,梁晓波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杨丹宁远气急败坏的神情。他气得连声都不稳了,抖着嗓子问:“谁……谁让你进来的?”
“谁……谁让你不给开门的!”入侵者振振有词,竟然还模仿着他的语气呢。
“还不给我出去!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梁晓波确认他们的剧本拿错了。
“喊啊,喊啊,看今天谁能来救你……”虎大姐的嗓门竟然比男人还大。
只可惜,她高估了杨丹宁远作为男人的羞耻心。他“呼啦”一下就把自己身上的毛巾给扯了,“噌噌噌”往前几步:“给你看给你看……”
唬得楼大班长差点儿没厥了过去。
“你们说,楼大班长家的性教育能合格吗?”当天晚上,同寝室的几个男生举行床头会,有人突然间提了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
秋天的夜晚,京大的校园静得仿佛只剩下蠢蠢欲动的心跳和沸腾的血液声。黑暗中,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悄悄传出来,被杨丹宁远“咣当”一脚踢在床框上:“我艹,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呀……”
现在想来,梁子和缘分应该都是那时结下的吧?对于杨丹宁远和廖勤之间的玩笑,他曾不止一次的表达过抗议,然而无论杨丹宁远还是廖勤都不是一个肯听别人劝告的人。
和杨丹宁远一样,廖勤的出身也不错,其父正是早已于十多年前落马的京州市/委/书/记廖云。彼时仗着身份,廖公子断断续续追了楼嘉悦大半年,只可惜对方连个白眼都欠奉,惹得廖公子怒而掀桌,于是就有了和杨丹宁远的那个赌约。
年少时的杨丹宁远不是坏,只是少年懵懂。非要等此后历经生离死别,人情冷暖,才知道人心可贵,明白自己当年犯了什么错。
忘了是毕业后的哪一年,有一次他们同班的几个男生聚会,有人开玩笑追问他和楼嘉悦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杨丹宁远怎么也不肯说。
越沉默,就代表事情越接近人们的想象。犹记得大学时,楼嘉悦曾经还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被系里约谈过。只是楼嘉悦比杨丹宁远还沉得住气,她就像是得道成仙一样,对于外界的一切消息充耳不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还记得当年在KTV的那个晚上,杨丹宁远跟楼嘉悦闹翻时楼嘉悦的反应,她抬手一杯水全泼到了杨丹宁远的脸上。
人被李瑜推倒了,手差点儿被地上的玻璃片刺了个对穿,也没有歇斯底里放声痛哭,抬头看了看杨丹宁远,像是不认识一样,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他陪杨丹宁远去女生宿舍看她,正好她裹着受伤的右手下楼扔垃圾,连同杨丹宁远送给她的红玫瑰一起,全都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那是我从我妈的花圃里一支支剪下来的。”夕阳下,杨丹宁远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对他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一个人对别人狠没什么稀奇,对自己也这么狠心才是真的狠。如今想来,非是这样的狠厉决绝不足以有今日。楼嘉悦能在短短的十年间就爬到今天的位置,梁晓波可不会肤浅地认为她是靠着陆朝晖。老实说,他和杨丹宁远一样,十分看好楼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