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 / 2）
离人道：“其实并不难，抓正就可以了。”
她来时早有准备，拿一个布袋给杨姿若咬住，然后吩咐廖秦儿和李宛叶一人一边握紧她的手。她找准脱臼的位置之后，故意说些轻松话，让三个极度紧张的人放松，暗中她的手劲一使，突如其来的“咔嚓”一声响，杨姿若闷哼，接着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离人放下她的脚，撤走布袋，愉快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姿若粗喘着气，“谢谢大夫，我现在好多了，不怎么痛了。”
离人：“您现在可以走路试试。”
李宛叶紧张有期待道：“姐姐现在真的可以走了吗？”
离人：“试试就知道了。”
杨姿若依言站起，走了一步，感觉没事，又走了一步，还是没事。李宛叶开心叫了起来，“姐姐你没事了？”
走路如常，没有了锥心的痛，虽然脚踝处还肿胀着，尚带着些微微疼痛感，但比起刚才来，这点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杨姿若感激道：“大夫，你真是妙手仁心，您等于救了我们一干姐妹的性命。”这次是给皇上献舞，代表的是萧王的脸面，她一人身系所有人的性命，如果她出了意外上不了舞台，带来的什么后果，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离人体会她们的紧张，笑道：“不必客气，这是我的份内事。哦，对了，姑娘这两日最好不要做太剧烈的动作，免得再次伤着。对于肿胀，我给您调些药涂上去，肿胀会消失地快一些。”
“我姓杨，名姿若，你以后叫姿若就好了，免得生疏客气。”眼前这位大夫，给人一种亲切感，杨姿若忍不住想与她亲近。
“那以后大家叫我离人便好，左一句大夫，右一句大夫，我也怪不自在的。”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每个人都分别向道了自己的姓名，她就返回幽芷院调药去了。
朱长宏闻讯匆匆赶来，他近日来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他要准备接待皇上到来的事宜，一方面中秋节又快到了，需要置办中秋物品。他是一个追求事必完美的人，所以事事躬亲，一刻脱身不得。听到杨姿若摔伤的消息，大惊失色，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赶来，主舞出事了，这可不是小事。
不过了解到基本无碍之后，他便放了心，“杨姑娘，以后请万万多加小心，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啊。”
“朱总管教训的是，小女子日后定会多加注意。”杨姿若知道朱长宏的话中暗含告诫之意。
“其实，这事不能怪姐姐。”廖秦儿低头道，“今日白公子命婢女给姐妹们送来葡萄，姐妹们贪嘴了些，抢着吃，一不小心把葡萄甩到舞池上去了，大家都没察觉，当时只有姐姐一人在练舞，然后姐姐踩滑了。”
“原来如此，杨姑娘，辛苦你了。”朱长宏又对所有低头的舞姬道，“你们一个两个也要多加小心，再出意外，有怎样的后果，你们心里可清楚？”第一次见朱总管面呈威严，所有人唯唯诺诺应着。
离人将调好的药送来凌舞阁，不过在花间小道上，他碰见了孟高越。孟高越刚接到边百卫送来的口信，他正要去找王爷。
孟高越揉了两次眼睛才敢确定是她，“姑娘你怎么会在府里？”他现在简直是一头雾水了，王爷不是瞒着身份跟她相识来着？他清清楚楚记得王爷是自己一人回府的，那她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离人浅笑，抬抬双手捧着的托盘，托盘上面摆着几瓶药。
孟高越恍然大悟，“你，原来你是......”说到这里，再一次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我们之前见过面，在王爷的院子里。”那次找不着王爷的人，被朱总管臭骂了一顿，怪不得他之前在外面觉得她眼熟。
他这人一向忠心耿耿，只对王爷的事上心，对姑娘家家的面孔尤其记不住，可以说是毫无情趣的人，除非那姑娘家在他面前出入多次。
那么问题来了，王爷当初救她挨了一刀是巧合，还是早就认出她？那高深莫测地隐瞒身份又是唱的哪出？舍不得回府又是怎么回事？还是她还不知道王爷是王爷？
孟高越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离人也想起来了，确实那次二人见过面，不过当时注意力都在“找王爷”上了，就没太注意，怪不得在小医馆见到他那次会觉得眼熟。
“孟护卫方才匆匆，是有急事？”
“在下确实有急事去找王爷。”
离人笑道：“那我就不耽搁你正事了。”
两人告辞后，离人咬咬唇，喊住他：“夜，他好吗？”
孟高越愣了愣，夜？“你是说王......”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对，立马住了嘴。他差点又忘了王爷交代隐瞒身份的事，原来叫夜！“他挺好。”其实一点都不好，但他不能说。
“如此，便好。”离人安心地笑了笑，但心里又塞满了无奈。
孟高越陷入了沉思。
华乐响遏，水袖齐抛，风光旖旎，美人如云。凌飞阁每日都是这般风景，让人如痴如醉。
由于脚扭伤，杨姿若十分清闲，她一边掰着香蕉，嘴里还不忘鞭策着姐妹们：“好好练，别给我偷懒了。”
吃完了一根香蕉，端起茶盏的时候，离人进来了，她起身迎接。离人笑道：“脚还没好，就安分坐着，别乱动。”离人发现与她完全都不生疏了。
“好好好，听你的。”杨姿若愉悦应着，就坐下了。
上完药后，离人这才分神看向舞池，羡慕道：“她们跳的真好看。”
杨姿若不以为然，“要是她们勤加练习，会跳的更加好看。”
“啊？这还不算好看啊？可是我看着明明就很好看啊。”
杨姿若抿嘴一笑，“跳舞不能徒有其表，华而不实，而应该是一种忘我的境界，把想要表达的含义传达给他人，感染他人，同喜同悲，她们还欠了些火候。”
离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震惊表情，“这么深奥！不怕你见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家跳舞。”
“这样......”杨姿若迅速把离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
“姿若你跳起舞来，必定是国色天香，好期待亲眼目睹你的风采......啊......”
杨姿若霍然起身，一把将离人扯进舞池里，离人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就淹没在一群如云的水袖中，不一会，嬉闹声响彻整个凌飞阁。
冷清的凌舞阁传来了欢声笑语，凭栏的上官红衣柳眉一蹙，一甩长袖，转身进屋。
知道小姐不开心了的辛采，狠狠凝望着凌飞阁的方向。
经过多日的静养，秦言墨的精神便好了差不多，他走出了屋子，信步到荷池旁，看一池秋水出神。
有脚步声走近，一听便知是孟高越，“边将军送来消息了？”
“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孟高越一脸惊奇，他闭门不出，好像什么也都逃不过他眼睛。
“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秦言墨头也不回，“传令下去，备马。”
孟高越犹豫了一下，“可是，王爷......”他担心他身体不宜奔波。
“不得违抗命令。”秦言墨的声音不容置疑。
“......遵命。”
离人终于逃离了舞姬们的魔爪，在杨姿若的怂恿下，她被舞姬们逗来逗去，还被逼着跟她们习舞，闹出了不少笑话。终于在她们的强烈要求下，跳完整了一支简单的舞，她才得以灰溜溜逃走。
端着装着药瓶的捧盘，离人第一次放慢了脚程，还特意停下欣赏风景。回廊曲折穿梭，花石点缀，她第一次觉得，萧王府原来是气派中隐含玲珑淡雅，让人赏心悦目。
突然感觉到什么，蓦然回首。
身后的回廊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人。走在前头的是夜，孟高越紧随其后。
容颜依旧冷峻，只是，那面色好像不太好。
他的目光也仅仅是在她回头的刹那，在她身上一擦便收，脚步不停，神色不变，经过她身边，旁若无人。
离人僵成了一块石头。
孟高越：“......”怎么回事？他要不要打招呼？打招呼会被王爷扣银钱吗？
他突然就明白了，当初王爷回府时，为什么会脸如黑云压城。两人简直形同陌路了呀！也怪不得早些时候碰到她，她问王爷好不好的话。
离人僵硬呆立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愣愣转头去寻那背影，只剩下一抹很模糊很淡的了。悲从中来，她突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