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世间残忍（3）（2 / 2）

“给你们说说我的新发现。”应娘指着笔记上零星的几个词，“青争，相由，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处天地的外面，是什么？”

“天外？”青争一时不太明白为何应娘要突然提起这种问题，下意识地借用话本故事中的说法，“是一片虚无？”

相由默不作声，应娘则摇了摇头，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圈。

“我这几天查阅书院最早的一批叙事性木叶集，终于让我有所发现。几千年前留下的木叶集都残破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词句。我认出几个词，天弃、桃园、补天神术，还有一句法术口诀，天地穹庐一阵成、满山桃木遍地。

“我想这句法术口诀最后还差一个字，那就是，枯。禁地里的阵法，是我让李淳衫给相由提示，再让他带你进去看的。毕竟你是个天赋极高的阵师，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我们都发现不了的细微之处，没想到你竟说那阵法是个传送阵。如此，我便有了些眉目，再查资料的时候也好查了许多，搁置多年的毫无头绪，终于有了些进展。”

“您已经知道了桃岭隐藏的那个最大的秘密？”相由充满期冀地看着应娘。

应娘点头，笑得惨淡：“相由，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摊牌的时候问过我，为何桃岭的结界会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当时我说我也不清楚。现在再看，却是清楚了许多。密林密林，我，包括你们，从小就被告知，密林深处不可接近，因为有吃人的猛兽，还有不可知的黑暗与危险，凡是进去过的就少有生还者。我想，这些传言，都是为了隐藏密林中有结界。

“你们看密林的分布，极南、极北、极西，极东是海，我问过孙悦吉，他说海的尽头也有一片类似密林的禁地，他们叫做海密林。将这些连起来，像不像一个圆？”

她用笔尖点了点圆圈中央：“而我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圆里。”

“圆外，可能还有另外的世界？”青争看着纸上圆圈外的空白，有些出神。

“不是可能，是一定有！”应娘的语气很肯定，“按木叶集上所说，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非常恐怖的天崩地裂的灾难，有许多修士去补天补地，最终陨落，这也是千古以来，修士受到人们爱戴的根本原因。而那些前去补天地的修士，被称为天弃之民，他们使用的法术也被称为补天神术。他们所保护的地方，成为了生灵最后的避难所，他们称之为——桃园。”

相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桃岭，就是桃园？”

“或许是指这整个世界也说不定。”应娘再一次看向青争，“青争，我知道法术修炼的真相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所以我一直选择没有告诉你，如今说与你，一是因为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了，二是因为，如果桃园外的世界真的存在，那么那里如果有天弃之民，说不定会有女子能修炼的法术，我希望，你如果可能，去到那边，将真正的适合女子学习的法术带回来。

“如此，才能救得了秦裳，救得了你，救得了我，甚至救得了天下所有的女子……可若是那边也没有，或者是我想错了，那个世界已经消失，又或者根本不存在，那么，这或许就是，女子的命吧。”

“应娘老师——”青争的声音有些嗫嚅。这感觉就像有人一手将她面前的光亮打碎，她坠入黑暗后，远方又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桃园外的世界，我要如何去？”

“传送阵？”相由想到禁地里的那个诡异阵法，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只是我现在虽然知道了那处阵法叫天地穹庐，却还没找到开启之法。”应娘说了太多话，又连咳了几声，“要是我两年前遇到的那人还能找到就好了。说来也怪，他说他来自密林深处，全身的伤却都是与人打斗造成的，脖子上还带着个文氏主族样式的项坠，自称叫文醉，可我后来去文氏主族看过，根本没这个人。”

“文醉，哪个醉？”青争打开如意囊，拿出醉公子留给她的水滴状坠子，“那个项坠，是不是长这样？”

应娘看到坠子以及坠子下面刻的字时，却是一惊：“这确实是文醉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难道，你一年前杀的那个醉公子，就是他？这可难办了，我还指望能找到他，问问他我方才的推测对不对。”

“他临死前说，这坠子里有我想知道的一切。”青争的眸子暗了暗，现在去看这坠子，里面也依旧是一团雾气。

“莫非，这是开启阵法的钥匙……”

应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了。墙上的火苗晃动起来，他们的头顶，包括四周的墙面，都开始落下砂石。

等稍稍稳住身形，应娘扳动开关，打开隐藏在墙壁上的另一条暗道：“他们到底还是来了。不过比我想象得慢了许多，墨白也是老了啊。静室的结界能撑一会儿，你们快走！暗道的尽头离禁地结界薄弱处不远，李淳衫现在应该在那儿，你们汇合后自做考量。

“青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不可以退缩！不可以回头！走！”

青争的双眼再一次被泪水模糊，她看着暗道的门缓缓合上，终究还是转身，与相由一起，向暗道的出口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