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抱薪者来（4）（2 / 2）

不过，司小艾没有在心里感慨太多，她就见到了与儿时看起来大不同的“司保成”。

“保成，还记得我吗？”

两副身躯，两样灵魂，他们都深知对方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还是第一时间就互相认了出来。

唐守平低眉弯腰，两手交叠向司小艾行礼：“见过司家予一人。”

这里是红山临时行宫，司小艾又跟在青主身边，是“贵人”，这份礼，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行的。

“司家予一人”司小艾直接释放出灵力威压，唐守平不堪重负，一口血喷出来，跪倒在地，“你当年将我推进空间裂缝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司家的予一人？弱，太弱了。你在红山这么多年，修为竟然都作没了。

“以你的实力，成为月卫之卫应该都勉勉强强，偏要成为月卫。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样的衣饰，似乎是月卫初试都没通过？”

唐守平不甘心地仰头看她：“我，我的修为，我要是还能修炼，绝对不会……”

“喏，给你修炼的机会。”司小艾将一串暗红色的木叶集扔在他面前，“这是燃烧生命力的法术，就算气海雪山被毁，也可以修炼，只不过会少活几年而已，你敢吗？”

那一瞬间放大的双眸和缩回的双手，都在无声地昭示着，他不敢。

“不甘心就要拼命，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斗得过我们这些舍命的女子呢？”司小艾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所以，乖乖听话。”

青争将司小艾眼里的光全都收进眼底，如同看戏般，看得津津有味。反正，唐守平作为月卫淘汰下的人，已经没有多大用处，司小艾想要，送给她便是。

只是，青争没想到，这一幕，正被刚刚到临时行宫的惜文烨撞了个正着。

晚上，她拎着小厨房刚出炉的糕点去看他的时候，本就谨慎小心的惜文烨，越发谨慎小心了。拘谨得很，连与青争一同坐着都不敢了。

屋外月色无限，屋内的两人，却一个拘谨，一个放松自然。

“文烨，你今天怎么了？”青争随意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

“恭喜青主占领阳城，打通北境。”

他说着恭喜的话，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不见喜悦的样子。

青争猜测他可能是到了新环境比较不适应，于是轻轻笑了笑，去揉他的耳垂：“你这可不像恭喜的样子——”

她刚一伸手，就被惜文烨向后躲了开。她变了脸色，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青主，对你们女子来说，我们男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只是，附庸吗？”惜文烨向她行礼，以示自己的冒犯，“我看你们攻打阳城那般凶险，我也想出一份力，可是却什么都帮不上，还落得个中宫失德的恶名。我为青主真心高兴，也真心为自己而悲哀。

“若是我有一天，也像司家保成那样，失去了所有的价值，青主是不是也会放弃我？”

青争眉目清冷，又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大嚼特嚼：“文烨，寡人现在是红山主。如果你真的担心那一天的到来，你不该管我要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承诺，而是要让自己一直拥有价值。”

惜文烨一下就红了眼眶，似是没想到他的青主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臣知道了。”

“走了。”拍了怕手上的糕点渣，青争起身，径直走了。她来找惜文烨，一来是关心一下他的舟车劳顿，二来则是想简单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却给自己填了堵。

她走上内城墙，看向城内颤颤巍巍的万家灯火，任由晚风吹平她混乱的思绪。

很难想象，眼前的一片平和，几天前还是战火纷飞人心惶惶。

“在看什么？”月华带着沉香出现在她身后，发出轻微的响动，“还以为青主今晚就要办了中宫大臣，属下险些走远。”

“？”这是什么露骨发言？青争眨了眨眼睛。

“青主如果不喜欢现在的中宫大臣，不必勉强自己。”沉香说道。

“不，我只是不喜欢这个世界。”青争看了看长大了不少的沉香，目光又飘向远处，“我以前觉得这世界对女子太不公平，所以想要公平，可是现在，如果我们反过来欺压男子，又与他们有何区别？”

这就是她一整天都在考虑的问题，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很难很难，却没想到沉香立刻就给出了她答案。

“当然不一样。”沉香比了个握刀的姿势，“现在，刀在我们手中。教我练刀的老师说过，刀剑虽是兵器，却从来不分什么善恶，能分出善恶的只是人，握刀的人。刀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不轻易被人宰割。”

说出这样一番话，连月华都另眼瞧了瞧沉香。

青争闻言，笑了笑：“沉香，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的老师。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