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可我万分不想你为了我的安逸无忧,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无用、甚至几分厌恶。更甚,我许会因此而小心谨慎、缚手缚脚,只怕自己的无能拖累你,这却是你所乐见的?”
沅止低身将头埋在她脖颈处,闻着她幽兰香味才会安心。每每夜间,他总要嗅到这股熟悉的兰花香才能入睡,是以当她徒儿之时,他才会想方设法同她睡一屋。
其实,他不过是为了确认,她活生生的在他身边,而不是冷冰冰没有心跳的她。
“对不起。”他声音几分无力:“我并不愿你做任何改变,你可维持着你的性情,你想要作何都可,你对姬钰做的并无错,若是我在场,许会比你更狠。但我护着你是出于我的私心。”
沅止手臂倏然收紧,直要将她糅进身体中的力道: “你知我有能力护好你。”
澧兰抬手轻轻环在他后肩,在他怀中点头: “我知。”
他又道:“你知我无法对你受伤视而不见。”
澧兰咽了下酸涩的喉头: “我知。”
片刻后,沅止语气带着恳求,却十分坚定:“我希望你可以允许我的这点自私。鞭刑你确能承受,但我不能容忍你受一点伤,不如将伤转移在我身上,如此我才不会痛。”顿了顿,他轻叹道: “你不懂……”
只要见她受伤流血,便会想起六千年前痛不欲生的那一幕:躺在地上的她抽搐着身子,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流不尽般,眼中含着浓浓的不甘和委屈。他永远都忘不掉!
澧兰明显察觉到他手臂在发颤,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事有如此深深的恐惧。他竟这么害怕她受伤吗?
澧兰心绪杂乱,难安的担忧。一个人再强大,有了弱点,便是致命伤,她恐怕成了他最大的弱点,应当是忧大过喜吧。
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有一日,沅止的性命受到威胁,她也定是不折手段也要护他安生。是以,她根本没有责怪他代替鞭刑的理由,生的气不过都是源于心疼和担忧。
两人静默良久,听他在耳边呢喃含糊着:“我没办法再见你受伤,会要我的命。”
澧兰在他怀中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可他背后的伤也会痛得要她的命。他们有时候太像了。
***
而后几日,澧兰想查看沅止的伤势,却被他次次推拒。
夜晚入寝,他都躺着睡。澧兰说伤在背,若要赶紧愈合,只能趴着,还得上药才行。
沅止怎不懂她的小心思,只道自己趴着睡不着,更不喜药膏味,固执得半点也未采纳她的建议。
澧兰没辙,只得闭眼装睡,等他睡熟,她试着想翻他身子察看后背的伤情,却每次都被他逮个正着。
抓住她手腕,他心情极好地揶揄:“夫人若想共度春宵,何须偷偷试探,直说便是,为夫定然全力以赴。”
就像六千年前,她每每在夜间偷亲他,结果被吻得昏天暗地、晕晕乎乎的也是她,真不知他究竟是装睡还是真被她扰醒的。
澧兰惊得忙缩回床里边躺下,最终只会被他一拽一压,唇齿胶合。她厉言责怪两声后就着了他的道,逐渐变成哼唧不停的吟哦。
而她总要强行维持所剩不多的理智,燥着脸严肃道:“你身上有伤,不、不要乱来,克制些!”
沅止却闷声一笑又颇为认真:“伤在背上,重要之处可是好得很。”
其实第二日他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三日后伤势基本痊愈,哪有半分受过鞭刑的样子。到底是想见她小心翼翼又害羞推拒的样子,却未告明。
而每次关键时候,他就轻咬她下唇,道:“为夫说的可对?是否好得很?”
澧兰早已迷乱得云里雾里,哪里管得了对错,喘着热气,顺口就道:“对!你说的都对!”
如此,她后悔的机会也没了。最后昏倒前,澧兰不免哀怨:明明受了伤,怎的比没受伤的时候还悍勇如虎!
***
苍梧山下,烟波渺渺绕林,松柏森森密密。
空中一白鹿踩云度雾,飞至碧湖方收云落地,在湖畔踱步静待。
许久,只见湖面雾气荡开,平静湖水漾起涟漪,一人从湖中跃起,银发/缥裳,缓缓落于湖边。
白鹿见状,瞬间幻化人形,已是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
他从袖中拿出一贴递过去,喜色盈目道:“帝君,这是天庭六日后的仙会帖,我同派帖的仙官打听过了,澧兰神君也会去呢。”
长生帝君接过帖子,看了眼,却未言。
申鹿偏着头,问:“帝君可能出关了?”
长生帝君但笑不语,将贴收入,广袖一拂,湖面禁制解除,久久不散的雾气顿然散去大半。松柏围绕的碧湖小天地内寒意骤驱,恢复春日般的和煦暖暖。
他踏云腾空,申鹿幻回鹿身,紧紧跟上。
片刻,来到一方殿宇上空,长生帝君低眉含笑叮嘱道:“许久未住了,该重新布置一下,你多弄些花来,尤其是兰花和梨花,兰儿喜好赏花。”
申鹿一听,欣喜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