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世界:佳偶天成1(2 / 2)
男人深叹了口气:“韵儿,我唱的是旦角儿,可不是那些个丑角儿,怎么可能会那些的油腔滑调?”
老妪忆起这些个往事,已是泪眼婆娑。泪,不自觉地掉下。弄花了刚上完的妆容,她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庞,铜镜里的她已经不复当年的貌美,眼里是那挡不住的沧桑。她喃喃道:“阿笙,阿...笙,我老了,若是这样你还会爱我吗?会的......会的...”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阿笙啊......”
“夫人”丫鬟将衣裳拿了过来,替她换上。衣服已经泛黄了,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外罩的对襟长披下摆几处有绣花的地方都已经破了口子,布料也是低档的绸缎,早已没有了往日那般有丝滑的感觉。又因着长年用樟脑压在箱底的缘故,衣袍上都沾染了那种略带攻击性的香气。
陆清韵佝偻着身子,紧紧地将这戏服贴裹在身上,想要感受当年它主人的体温,可终究除了一片凉,什么也没感受到。故去的人终究是故去了,犯下的错也终究是放下了。纵然往后吃斋念佛来赎罪,可到底不过是图自个心头那一丝安慰罢了。她舞着长长的水袖,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舞了,苟延残喘的她哪里还有精神气力来挥动衣袖了?这所谓的舞,终不过就是徐徐地将水袖抖下,随意用手摆两下子,然后自个在心里怀念自个年轻时候那曼妙的舞姿,水袖轻抬,眼波流转,娇中带俏,眸带深情,莲步轻移,一个飞旋便到得了场中。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正是牡丹亭,游园惊梦杜丽娘刚出场那处。此时她脑子里响起的倒不是自己那不走调的曲腔,而是另一个人的调儿。他画着浓妆,穿着现上她披的这件戏袍,折扇轻开,半面遮掩,半面含笑。那开口的第一个曲调儿,便生生的绕到人心尖尖上去了,在上头直打转转。从前她到还是学了两嗓,调子柔柔的再过她那清亮的嗓子一下,竟别有一般滋味。可如今,她年事已高,再加上这几年心事压着,哪里还能唱去从前的那般风味?她哼哼唧唧的,就像那残破的老胡琴,一把琴弦下去,只能拉出几个不成音的喑哑曲调,破破碎碎的,风烛残年的摇晃至空旷的梁上。
蒋公府里,下人们都立在老夫人陆清韵的房门前,含着泪听她将这一段唱完。老夫人一向都爱唱戏,老爷在世的时候,就因她喜欢唱戏,便叫了戏班子来。在这蒋公府里,这九姨太是最讨蒋公喜欢的。虽然嫁过来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架不住这蒋公的恩宠,在这深宅大院里,混得可是如鱼得水。待正室西去后,蒋公便迫不及待的抬了她做正房。后来,有闲人四处打听才知,原先这九姨太是嫁过人的,而且这人啊是原先是名动四方的梨园弟子——顾笙。若说起这个顾笙,那可谓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道是他有一把好嗓子,唱的那出牡丹亭可谓是绝了,竟生生的将杜丽娘唱活了过来。可惜英年早逝,不到二十七八,便离开了人间。当时为这事,还登了小报儿。
屋内的老胡琴骤然哑了嗓子,弦被磨断了。重重的咳嗽传将了过来,下人们推开门,那厚重的灰尘夹着咳嗽声扑面而来,紧接着就听见蒋二爷撕心裂肺地一声痛呼。
老夫人,去了。
……
人死后,魂会归往何处呢?
忘川酒馆内,老板娘盘腿坐在门槛上,低头拨弄着她琴弦,几声清灵的曲调悠悠扬扬地飘出了酒馆,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银月托着个银丝镶边的小盘子,里边装着一块小小的芒果千层。他叼着叉子,眸光扫到老板娘身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日归来后,她便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似将自己绕进个怪圈子里,怎么转也转不出来。这几日找上门的委托也有不少桩,可都叫她给推了。银月心里清楚的很,他家老板娘虽说是个傻的,却又十分固执。而这固执起来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因此他也不多事劝她,越劝她钻地越狠,还不若让她自己想个明白。
银月靠着内门听了雾隐弹了好一会曲子,一边吃一边听。这些曲子虽好听,但都是些悲伤的调儿。,这些落到乐天派银月的耳朵里就是一些无病呻吟。他一叉子下去,落了空,视线从老板娘身上挪开,原来是蛋糕吃完了。他从门靠上立了起来,刚抬腿走了两步,余光就看见子离领着个老鬼过来了。
堂内,雾隐坐在待客桌的主侧,这所谓的待客桌不过就是一张光溜溜地长板条,只在上面铺了层印花扎染布,布条较长,垂到了桌腿的腰间。边缘的布为了好看,隔着几处就挂上了流苏,到有一番锦上添花的滋味。台面上,一个白色净瓶充作装饰,瓶里插着几株新摘的曼珠沙华,为了好看,上面还刻意撒了点水儿。在然后就是一张素白的宣纸铺在上面,纸张糙的很,一看就是从鬼市淘来的便宜货。纸上一块黑色大理石镇纸看起来倒是耐用的很,纸的右侧的笔架上架着一只开了叉的狼羊双毫,笔杆和笔尖儿都细细的,用来写小楷倒是刚刚好。
陆清韵一进酒馆,两只鬼眼便四下打量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地府的破落户儿,就是当年蒋公府最下等的仆人房也比这精美上几分。陆清韵素来是个高傲、讲究的人,便是同顾笙过得那几年清贫日子都要嫌着嫌那儿,更何况后面还托给了个有钱有势的军官当姨娘。而这样破的小屋自然也是入不了她的眼,老板娘请她落坐的长条椅,她委婉的推拒了,生怕侮辱了她那高贵的腚。
老板娘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嫌弃,没多说什么,却也懒得同她计较,更不会好言好语相待,只是匆匆问清了她的来意。在弄清了她的意图后,沉默了一阵,抬起头,冷声地讥讽道:
“若我是那顾笙,我只狠不得掐死你。或者直接同你恩断义绝,从此陌路两立。也道不知是给了你这个脸,还想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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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个字,我从昨天磨到今天才将它写完,太想写好这个故事了,因此对自己更苛刻了一番。而且这一个故事,年代感会较强,毕竟自己私下里还是比较喜欢民国的,在那个国学与西学碰撞的年代,总会有种别样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蠢作者的文笔也有限,生怕不能将自己表达在文中的情感共鸣给读者。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自己融在文中的感情表达出来。
最后希望能多一个收藏,多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