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二 痛五十廷杖(2 / 2)
刘彻望着床榻上面如死灰的韩焉,不由得握紧了他冰凉的手背。“当真没有卉紫下落。”
良平义故作一脸的无奈,叹息道:“若是韩大夫都没了指望,我看陛下不如放弃。”
刘彻的手一紧,复又松开来。“没她朕不还是一样。”他说着哼笑,“朕又不是离不了她。”
良平义闻言,不置可否地一笑,她起身上前探望了韩焉一番,不请辞便转身离开。
出了温室殿,她一路轻身捷步地出了宫。
洛城门外向北行向太乙山,荒野似无人之处,隐藏着一座简单的房屋。良平义一路踩踏着枯枝烂叶,不断地转换着方向,天将黑时,便行至房屋跟前。
正在掌灯的卉紫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临近,一抬头见了一袭黑衣的良平义,噌地站起,喜笑颜开。她忙拉着良平义的手至一旁坐下,手舞足蹈地自里屋端出一杯热水。
良平义静静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卉紫,跟随着她再次坐下的动作,将目光定在她脸上。
早在卉紫离开韩焉家后,良平义便已摸清了卉紫的去向。刚入秋时,良平义曾露过一面。今日是两人第二次相见。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躲躲闪闪与心惊肉跳,此时的卉紫,心里不知多欢喜。倒是良平义,对卉紫的变化略显意外。
这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人人呵护着喜爱着的刘卉紫吗?
良平义不由得伸手,指腹滑过卉紫的脸颊,粗糙干燥。那双原本会每日精心描画的眼,也变得朴实素净。
似乎觉到了自己的寒酸,卉紫低头不好意思地一笑,脸颊上的皴红像两朵可爱的花一般绽放。看得良平义也不由得笑起来。
“我今日才梦到温室殿,你便来了。这次可带了什么好东西吃?”一提吃的,卉紫仿佛两眼放光。
“循翁那老匹夫,究竟是怎么照看你的。”良平义说着,向着屋内横了一眼,自怀中掏出了一包肉脯扔到卉紫怀里。卉紫连忙开了布包,拿起肉脯咀嚼起来。
“你梦到温室殿了?”良平义问。
“嗯。”卉紫吃得开心,只会点头不会说话了。
“梦到什么?”
“温室殿后放了个矮长凳,然后有人举着杖子要打我。”卉紫随口道。
良平义手捧茶盏,看着茶水冒出的氤氲热气,眼神一阵涣散,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怎么了?”卉紫追问。
良平义回过神来:“梦到有人要打你?”
卉紫点头。
良平义叹气:“我倒开始搞不清打得是他还是你了。”
“打谁?”卉紫蠕动的腮停住,咽下去道。
“韩焉。”良平义说完,转头看向卉紫,原本平和的双眼又习惯性地泛起诡笑神色。
卉紫一顿,一脸错愕。
“刘彻怪罪韩焉没寻回你的下落,私下赏了韩焉五十廷杖。不想二十二杖时,韩焉便挺不住了,旧疾复发昏死过去,现在还没醒。”
“旧疾?昏死?!”卉紫噌地站起,肉脯撒了一地,“什么旧疾?怎么昏死?”
“儿时替刘彻挨的那一剑。”良平义笑望着卉紫变化的神色,仿佛看着有趣的事。
“哦!哦!我记得了!”卉紫突然想起这么一说。剑虽未伤着心脏,伤口也早已长好,可韩焉自那起落下了后遗症,惧颠簸怕寒凉,因此才不能征战沙场,落得一身话柄。
“他这一番责罚,也算是为你挨的。”良平义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而后看着卉紫眼中的神色变幻。
二十二杖。
“良平义,我没有挨过打,可是我用门栓打过你。”卉紫站立着,喃喃语道,“那门栓,自然是不及廷杖厚重,二十二杖,天啊!二十二杖!”她忽然转过头,“他在哪里,可在家中?我、我、”她话未说完,就要回屋内去收拾东西。
“你且冷静。”良平义坐在原地,不急不忙地拉住了卉紫,待卉紫肯冷静下来听时,才道:“自你离开,他便再次长住未央宫。而今刘彻寸步不离地守了半日了。”
“那、那我要怎样才能看见他?”卉紫焦灼不已。
“当真想见?”良平义确认道。
“当真!”卉紫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