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归途（2 / 2）
英语老师上午就听说了他迟到了两个小时的负面\消息，结果这小孩下午上学第一天就在自己的课上睡觉，布莱恩在他心里的分数基本上已经扣成负数了。
于是英语老师下了课单独找到布莱恩，原本应该关怀学生身体状况的谈话，变得颇有报仇刁难的情绪在里头，她甚至没有问布莱恩为什么睡觉，直接就判定他是犯了错，继而质问他：“一天那么多课，你怎么别人的课上不睡，偏偏就在我的课上睡？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上学第一天，上午你迟到了这么久，下午又在课上睡觉，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上学第一天，嗯？你家里人都不教你规矩的吗？？”她还狠狠酸了海家族一句。
最后这句布莱恩简直听得如芒在背。他犯了错误那是他自己的事情，骂他归骂他，扯上家人算几个意思？？
要别的小孩肯定委屈地跳起来尖叫了，可布莱恩不是普通的小孩，他见识过过太多本应该令他崩溃的画面了，所以镇定住了自己没有反击。
他们此刻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门口，正巧数学老师出门和他们擦肩而过，两人便对视了一眼。数学老师对布莱恩的印象倒是挺好的，上课听得挺认真，比起其他小朋友，布莱恩一点都不多动，而且他的眼睛是班上所有小朋友里最有神的，没有之一。
布莱恩瞥见了数学老师，后者便朝他温柔地笑笑，于是布莱恩的视线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而就因为这几秒，让英语老师做了她人生中可能最为错误的举动。
她看到布莱恩分神变得更为生气，直接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脑袋粗暴地扯了回来，声音抬高道：“我问你话呢，你看那边干什么！你会尊重人吗？”
三十来岁的单身女老师，下手没轻没重。本来不动手还好，布莱恩没打算顶嘴，想着挨完骂回去继续睡，结果她这一动手，扯疼了布莱恩，他的小脾气顿时也上来了。从小有记忆开始，蕾拉就一直教育他，如果被人欺负了就一定要打回去，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要放过那些自以为有资格对你为所欲为的人。
这回，英语老师那一扯，是真的攻破了布莱恩的底线。
布莱恩提高了点嗓音，确保气势上不输:“首先，老师，你没资格和我谈尊重人。其次，我觉得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
英语老师一愣：“什么？”
“为什么我不在别人的课上睡，偏偏在你的课上睡呢？你难道不觉得你的问题更大一点吗？”布莱恩反问道。
数学老师还没走远，听到了这话整个人都定住了，他突然不想去上厕所了，只想把这段师生battle听完。心里不住在想：这小孩真是有点意思！
英语老师一下被激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你什么意思？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迟到，你在课上睡觉，你还有理？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现在不是有了吗？”布莱恩好像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将英语老师的歇斯底里全部反弹了回去，淡定地说道：“先让我说完，老师你像这样，这么粗暴地打断别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难道你家里人不教你规矩吗？”
布莱恩又反将一军，英语老师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精彩。
看到英语老师那表情，数学老师直接笑出了声，这英语老师平时可是专治调皮捣蛋的女魔头，如今却被布莱恩呛得节节败退，实在有意思。
“刚才是第一点，现在是二，”小老虎竖起他短短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像是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般可爱，“老师你在上课的时候看到有同学睡觉，难道不应该立刻叫醒，让我认真听课不要睡吗？可是你却不管我，这说明你并不太在意同学有没有好好听课。既然你上课的时候都可以不在意，那现在下了课，你为什么又单独找我谈话？”
布莱恩的声音又突然提高了点，稚嫩的童声颇有喜感，像在演小品一般讥讽道：“老师，布莱恩真的猜不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这么闲的吗？”
数学老师笑得蹲在地上，英语老师一时间语塞。
“第三，刚才我虽然看向了数学老师，但是我耳朵孔依然对着你，我有在认真听你说话，”布莱恩觉得差不多了，终于舍弃了常规路线，直接人身攻击收了人头，“我真的没有不尊重你，我不去看你只是因为，你真的不好看——”
“小比崽子你说什么呢！！”英语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暴跳起来。数学老师见状赶紧扑过来把布莱恩护到身后，挡在二人面前拉偏架道：“诶哟，姐！算了算了！小孩子还这么小，你忍心打他啊！？”
“你闪开！我今天非要让他——”英语老师推着数学老师一步步后退，伸着胳膊反复企图越过数学老师去抓布莱恩。
布莱恩也挺机灵，左闪右闪的竟是一下都没被碰到。倒是数学老师有些惨，胳膊上腰上都是英语老师的抓痕。
数学老师眼看自己快招架不住了，终于把杀手锏搬了出来：“他是海家族最宝贝的小儿子！打了他你还想不想混了！！”
英语老师一愣，这才收手，她方才是真的气坏了，几乎忘了这茬儿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英语老师发狠道。
布莱恩完全不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啊，老师你也好好等着吧，刚才上午班主任说要喊我爸来学校，等下你们就能打个照面了，看看爸爸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
听到这话英语老师瞬间怂了下去，突然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布莱恩却不给她机会，转身就走。
“你啊你，吵架归吵架，你打小孩子干嘛啊！！”数学老师忍不住指责道：“就算他爸真的不和你计较，监控拍下来了你走得了！？”
“他那样子说我！！换了你，你能忍！？”英语老师又转念一想，分析道：“不对啊，他们家家教可是出了名的严，怎么可能放任这小孩这样不守规矩？”
数学老师：“我都说了，他是老小，家里肯定最宝贝他啊，巴不得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英语老师沉默，不置可否，怀疑地看着布莱恩离去的背影，打算先等海族长来了再说。
“大概就是这样了......”布莱恩说。
“她居然敢打你！”查尔斯听到这里比略尔得还要激动，“布莱恩，明天大哥带一路十字军队伍去校门口堵她！”
“没没没...她没打到我...我躲数学老师后头了......”布莱恩急忙解释道。
查尔斯：“她不是扯你耳朵了吗！？”
布莱恩：“是哦...”
略尔得反而很平静，笑道：“查尔斯你就算了吧，解决事情的方法永远这么低级。”
查尔斯：“这哪里低级了？想想不觉得很威风吗？多给他长脸啊！”
“哪里都低级，”略尔得说道，“你这样一闹，他在学校里还能有真正的朋友吗？”
查尔斯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
“小学而已，都是些小孩子，小孩想要的东西很直接，都势利眼的很。从今往后，他们要么害怕躲避他，要么奉承讨好他，都不是什么好结果。”略尔得摸了摸布莱恩的脑袋，用刀叉帮他分好华夫饼，温柔地说：“布莱恩，班主任那边我已经替你摆平了，她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了。至于那个英语老师...我觉得你自己能处理好，不过一个讨厌蛮横的老师罢了，对不对？”
布莱恩想了想，点了点头。他插起一块华夫，蘸了蘸旁边的柠檬冰激凌，先递到了略尔得嘴边。
略尔得一下就笑了，搂着布莱恩一阵狂亲，高兴地不行：“诶嘿，真没白疼你啊布莱恩！你可比你俩哥哥们懂事多了，他们俩到现在都没喂爸爸吃过东西呢！”
“有病吗？谁没事喂你吃东西啊！”查尔斯大叫。
“爸...”威勒也看不下去了，“我觉得现在家里最小的不是布莱恩，而是你。”
布莱恩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人是有点不太正常。
正常人家，大哥总是稳重些，而在海家族，二哥才是最稳重的那个，甚至稳重过族长。
而三弟...不是...而三姐......虽然长得很美很漂亮，但性格里几乎就是男生，这是因为从小就和两个哥哥一起玩耍打闹的缘故。他们三个从小就一起活动，怎么野蛮怎么来——搬石头搭堡垒，爬假山翻屋顶，甚至偷偷溜到野外去企图找魔物冒险，不过后来让略尔得知道后全都关禁闭了三个月就是了......
吉罗拉如果想要有同伴一起玩耍，她就只能努力跟上两个哥哥的脚步。就这样，她甚至到了初中，都不知道过家家该怎么玩，还是同桌教会了她，她才知道，原来女生都爱玩这些。
而且那个告诉她过家家游戏的同桌，还是个男生，就连男生都比她懂女生......
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吃晚饭几乎占了全部，布莱恩总是能在饭桌上找到好的切入点，分析汇报自己的战况。不出略尔得所料，一个学期之内，布莱恩便摆平了英语老师。
“我就是要证明，我不需要她教，也可以学的很好。”布莱恩自豪地说，“她的课我都不听，这次考试我考了第三名，94分！”
小老虎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表演英语老师报他成绩时的表情和动作，惹得众人大笑。
略尔得看着布莱恩，突然很想哭。他还记得差不多一年半前，布莱恩刚来这个家里时的样子，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又忽然崩溃大哭。
他再看看现在的布莱恩……
“宝贝，爸爸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略尔得温柔地摸了摸小老虎的头。
“什么事啊，爸爸？”布莱恩转过头，眼睛里倒映着父亲儒雅英俊的面容。
“你想妈妈吗？”略尔得问道。
布莱恩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想。”他说。
“那我明年清明带你去扫墓吧。”略尔得说，“去年和今年时间挨的太紧了，你状态又很不好，就没敢带你去，明年一起去吧。”
“好。”布莱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