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2)
吴院长回过神来,“他一个人出去了大概在外面那棵香樟树下待着。”
黎铮左右张望一下神情有些犹豫,一时也不急着出去找人反而走到办公桌边站定不是很确定的问:“院长,我可以问您一些事情吗?”
“什么事?”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没经过左卓的允许来问您有些失礼,可是好多事情他又不愿意开口对我说。您能给我讲一讲他在这里生活的情况吗?呃……我绝对没有恶意,只是他有时候安静的可怕,脸上落寞的神情让人心疼。我、我想帮他。”
吴院长在心里忖度,又仔细的打量一番黎铮似乎要确认他是否值得信赖,最后才缓缓开口:“他来的时候最多五岁,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大年三十。那么冷的天我们也几乎足不出户,要不是我赶巧要去市里办事发现了他,不知道他还要在外面冻到什么时候。”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吴院长心里面还是很难受。小小的身体就直直的在树下站着望着路口。小脸上哭过的泪水都已经结成一层霜,嘴唇冻得发紫。
“我看见他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抱回去,打电话找医生过来。他不哭也不闹眼睛睁得大大的,后来就病了烧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救活。再后来病好了我就试着和他沟通,可是问他什么都不说,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四周,那个可怜劲哦。我们不知道他是走失还是遗弃只能先报警。警察要把他带走时,他才哭闹起来:妈妈让乖乖等她,不能离开!这下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是他的家人不要他了。”
吴院长缓了缓神继续说:“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可爱,就是个洋娃娃,后来我们给他身体做了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你说怎么就有狠心的妈把孩子扔下不要了呢!唉……”
“那他的名字是您给取的吗?”
“不是,是他告诉我的。当时要给他上户口,我开玩笑的逗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听呢,他才再一次开口说话。但也只是说了名字别的就不再说了,也可能是发烧烧的记忆出现问题,不然那么大的孩子应该会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爸爸妈妈是谁这些基本信息了。他的姓是自己在百家姓上挑的”
“既然左卓健健康康的长得又好看,而且很聪明,当时就没有家庭要收养他吗?为什么......”这是黎铮最困惑的地方,他完全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一直一个人。
“唉……”吴院长叹了口气,“是啊,小卓这孩子虽然总是闷不吭声,可是长得漂亮啊,白白净净而且乖巧听话,照理说该有好多人家想收养他,事实也是如此。但每次我和他说有喜欢他的叔叔阿姨想带走他过新的生活他就万分抵触甚至哭闹,只念叨着妈妈让乖乖等着不能离开。你说这不是造孽吗!后来,后来才知道他在这期间还遭遇了一些别的事情根本就抵触和陌生人接触。”
黎铮看到吴院长神情有些愧疚,心里面咯噔一声,左卓经历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又经历了什么?”黎铮一张口发现嗓子干的发紧,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想听,又怕听到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
“说起来是我照顾不周,他在这里安顿下来后,我就把他安排给一个女员工负责照看,可是谁曾想这个女员工那时候因为感情受挫,居然歹毒的在孩子们身上发泄情绪,欺负小卓小不说话就虐待他。拿针往他身上扎。”说到最后院长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黎铮蓦地瞪大双眼,居然还有这等恶劣的事情!“砰”的一声响,他气愤的右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把吴院长吓了一跳。
只见他脸色铁青面部表情狰狞,像是恨不能把人撕碎一样。黎铮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拼命想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心脏像被人用钝刀生生剜了一个洞,疼得他不能呼吸。他不敢想象这件事给小左卓的心灵留下什么样的阴影,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还长成这么优秀的人。
“你也别激动,坐下来听吧。小卓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这些旧事再次重提让你知道也无妨,你是他的朋友希望你能帮他走出过去的阴影。”吴院长劝慰道。
黎铮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问:“后来呢?”
“那个女员工一直虐待他我竟然没发现,”吴院长满脸愧色,“后来有一对夫妻确定想要收养小卓,我们就安排他们见面接触一下。谁知那夫妻二人一接近小卓,尤其是那位妻子微笑着走过来想摸摸他的头时,他情绪激动起来,还一口咬住人家的手,被我们拉开后还不住的尖叫。最后收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有大点孩子不忍再被虐待悄悄告诉了我,我才知道那女员工负责照顾的几个孩子多少都被虐待过,还被威胁不能说出去。”
“所以,因为左卓的抵触情绪他再也没被人提起收养?”
“有这方面的原因。这孩子很敏感,闷不吭声的但也很固执,他自己不走也是一点原因。你不知道他每天跑到外面的香樟树下等,风雨无阻。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我骗他学习好了妈妈知道了肯定就会来接他,他这才乖乖的去学校。但是放了学依然要在那等着,非要我喊他才回来。”
黎铮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他想象过左卓从小的经历可能不是很好,可是现实往往比想象还要残忍百倍。一番话下来,他只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攥着,满嘴的苦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不能对左卓的经历感同身受。其实哪里真的有什么感同身受,不真正经历那些事,你远远想象不到现实的可怕。左卓的童年这样灰暗,还好他没有愚蠢的直接询问本人,哪怕左卓真的愿意开口说,那也无异于给他结痂的伤疤撕开再撒一层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