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季北涂药不方便,也懒,陈杨催着帮着他就涂,自己在家根本没碰过那些瓶瓶罐罐。看刘宇燃跟司徒易的脸色,这伤估计好得不怎么样。
“……我没带。”季北实话实说。
刘宇燃眼神一暗,“跟我去医院。”
此时此刻,童知心那句重复了两遍的“我和他”在季北脑海里响起。他把手从刘宇燃手里挣开,说:“不用了。”
“我带你去。”司徒易把他衣服放下来了,手隔在里面,为季北的伤支出一个空间。
季北疼得厉害,就跟司徒易走了。
不走不知道,司徒易开的加长豪车,直接坐进去一个电话,叫来的是私人医生。季北坐着丝绒座位,旁边是一看就受过高级良好教育的医生在给他上药,顿时觉得自己的伤应该再重点才有资格享受这种配置。
司徒易坐在副驾,紧张兮兮地往这边看着。季北心里咂着舌,觉得他干事没个准,对人倒是挺好。
医生给的好药,季北背不疼了,突然想到刘宇燃给他垫的医药费还没给。
“你还去英语小组吗?” 医生已经给季北弄上医疗带了,季北终于能好好穿了衣服,正准备下车回学校。
“不去。”司徒易回,“我不喜欢刘宇燃。”
“你自己选的吧?”
“我看他名字不错。”司徒易笑着,“结果人不怎么样。”
季北其实不愿意听别人说刘宇燃不好,眼下他坐在豪车里,用了人家金贵的药,就没做声了。
“我得赶回去,我欠了他钱。”季北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一百,“我也不知道给你多少钱好,你拿着吧。”
“你没欠我钱。”司徒易手都没伸。
季北估摸着有钱人都这个脾气,于是把钱放到了座位上。“我就放这,你等会拿,别被风卷走了。”说完就僵着背下了车。
“欸!北。”司徒易扒拉着车窗,“什么时候受刘宇燃委屈了,找我啊。”
季北没怎么听明白,一门心思想着去找刘宇燃,就随便嗯了一声,挥挥手进了校门。
季北赶回去的时候,小组已经散了。刘宇燃一个人站在白板前,背后是斑驳的笔记,身前是摊开的A4纸张。他低着头,脖子连着脊背,像一只蛰伏的豹子。
“刘宇燃。”季北开口叫他。
刘宇燃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声音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调。
“弄完了?”
“嗯。”季北从外套里拿出钱包,“上次在医院你帮我垫的医药费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刘宇燃开始整理桌上的纸,“本来就该谢你。”
季北愣了,这是刘宇燃第一次对他释放出好意。他仿佛与ET点了手指,整个人通体舒畅,毛孔都在痛快呼吸。原来背上的疼痛是为了羽化而准备。
季北嘿嘿笑了两声,把钱包折进外套里,看着刘宇燃在夕阳里英俊的侧脸,发自肺腑地邀请:“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嗯。”刘宇燃答应了。他身上沉重的颜色还没散去,在夕阳里的橘色里混成了悲哀的气氛来。他问季北:“你见到他了?”
向来有些迟钝的季北却领悟到了他说的童知心。
“见到了。”
刘宇燃整理好了桌面,靠在桌子旁,仰着头问他:“你觉得他怎么样。”
季北有些愣,童知心白净的脸庞,波澜不惊的眼神划过他眼前。“挺好的。”
刘宇燃笑了,背着光的他让季北看不清神色,“没人坏得过他。”
季北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听见刘宇燃贬低童知心,他也没有丝毫高兴窃喜的情绪。他看着眼前的刘宇燃,跟天台上气焰嚣张的跋扈样子判若两人,刚刚片刻的欢欣不见踪影,他的心逐渐缩成了一团。
“刘宇燃。”他朝着刘宇燃走过去,窗外的晚霞烧得他脸发热。
刘宇燃就这么看着季北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嘴角还带一点笑,眼角的痣下面是几撇擦伤。
季北觉得全身都在抖,他抖着,直到他靠近他,直到他仰起脖子,近乎虔诚地印上了刘宇燃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