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2 / 2）

长安君站在我的对面，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那稳健的步伐走的是那般的沉重，曾经的青涩少年，经过这战争的洗礼，王权的斗争，也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但自始至终唯一不曾改变的是他对我的感情，从他进入营帐的那一瞬起，从对上他眸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还是我的长安君，还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

“你……还好吗？”

我其实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如今，他本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要从何说起，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痛不痒，问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毫无头绪。

“嗯！”

他点了点头，灿如星海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光芒，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和双手握紧的弧度，可以看出他是在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从前的长安君是那么的真性情，喜欢就大胆说出口，不喜欢连看都不愿看一眼，而今，他竟当着我的面在给自己一层一层的戴上面具！

“你变了！”我缓缓道。

“是吗？不过，你可没变，还是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

他屏退了所有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那双手不再如昨日般柔滑，倒是更多了一层磨砂，一种沧桑，一份悲苦。

“长安君，你真的打算要起兵造反？”我忙的抓住他那只即将要离去的手。我怕我一放开，就会从此失去他。

“阿房，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他拭过我眼角的泪花，悠长深远的叹了口气。

“谁说没有机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求他！”

我干脆拽住他的袖袍，哭的肆无忌惮，真想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心酸和痛苦，一次性发泄个痛快！

“求他？呵呵~阿房，你还是那么天真，如果可以，我真愿意一辈子守护你的天真！让你一生都这么简单的活下去！”

长安君甩开我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仰天长叹道：“就算今日我不起兵，来日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和他之间，迟早都要做个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长安君，他是你的兄长，你们是亲兄弟啊！”

我已哭成一个泪人，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天都会以泪洗面的日子，终于体会一次什么叫做乐极生悲，曾经，那么多个美好的曾经，带给过我那么多难忘的记忆。

而事到如今，却要活到每天流出一条河的泪水却换不来一丝怜悯的境地，人心啊！可真是这全天下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亲兄弟？我怎么会和一个偷.情生出来的杂.种当什么兄弟！”他猛的转过身，眼里满是猩红。

“长安君！”

我几乎使劲浑身气力，冲他吼道！

“别人可以这么说他，你怎么也可以？你难道忘了你们曾经兄弟连心共度难关的日子了吗？”

或许我猜的只对了一半，长安君对我，依旧是曾经那个阳光少年，但对他，却已是物是人非，全然换了样貌！

“别跟我提那些事，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傻子，他夺了我的王位，害死了我的母亲，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为他卖命，还拿他当亲人，你说！他该不该死！”

长安君怒气冲天，仇恨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理智，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那紧咬牙关的恨意，好似一头彻底发疯的野兽。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你就这么相信这些小人的谗言吗？”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若是我再与他针锋相对，怕是会更加激怒与他。

“阿房，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护着他！他若是对你还有一丝情分，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攻打赵国！”

长安君一个箭步冲上来，牢牢锢住我的肩膀，拼命的摇晃道：“我对你那么好，而你对我却没有半分感情，他那么狼子野心，甚至不顾你的感受对你的母国发兵，而你却依然在意他，阿房，你告诉我，这公平吗？”

我本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却被他这番话给彻底打乱了头绪，甚至比他还要疯狂：“够了！我不想听！不要再说了！出去，给我出去！”

“不想听？是听不下去了，还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你喜欢他，甚至是刻骨铭心的喜欢对吗？”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去听他的言辞，可他偏偏要说给我听，在我的耳边一次又一次的重伤我，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锥子般扎进我的心，就如那日，那个匈奴人在咸阳宫时与我说的那一番话，甚至比那日的还要让我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长安君，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我从未这般低微的祈求过任何人，比那街边的乞丐还要卑.贱，如果可以，我真想跪下来求他。

“阿房，既然你选择的是他，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却要提醒一句，将来，就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他格外强调了一下最后三个字，那目光犹如刀子般直戳我的内心，瞬间划过，染红了我所有的憧憬与幻想。

话毕，他潇洒转身，拂袖大步离去，我陷入了沉思中，而就在他即将迈出营帐那一刻，我冲着营帐最后的背影，呼唤道：“既然爱了，我就不悔！”

那脚步停顿了一瞬，彻底消失在我的泪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