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2 / 2)
“怎么是你接电话?”温谨显然有些惊讶。
温远顾不了这么多,两三句把事情始末交代了一下,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听见温谨语气森冷地质问:
“我走之前让你照顾好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没等他接话立刻道,“我马上回来,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电话被掐断,温远看着黑屏的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爸吗?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谁了?
江云深下午就醒过来了,是被自己给压醒的。她面朝下趴着,大概是因为身后的伤口,病房里没有人,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光。
她试着抬了一下手,结果拉扯到伤口,顿时疼得不行,好在还能看看摆在桌上的时钟,下午四点整,这时候温远可能已经被拉过去做笔录了。
他可真是谈了个厉害的女朋友,竟然敢动手。
过了一会护士进来换药,见她醒了,笑道:
“小姑娘怎么样?头还晕吗?”
江云深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
“还好,就是姿势不太舒服。”
护士没说什么,在她身后忙活了一会。江云深似乎闻到酒精的味道,有点刺鼻。
“你的家人应该很快就会到,不用担心。”临走时护士这么安慰她,关上门后,病房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家人?
她歪头想了想,大概是把温远认成她弟弟或是别的什么亲戚了吧。
她可没什么家人。
周舟被暂时收押,因为还是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到场,温远在警局也是心情烦躁,瞪着周舟恨不得将她劈头盖脸骂一顿。
等到晚上周舟的家人过来了,温远被带走,年轻的警官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提到事情的起因多看了他几眼,大概是以为江云深是他劈的第二条腿,还被抓到现行。
问询结束后温远就被放出来了,一看外面天色已经漆黑,赶紧打车返回医院,温谨说会赶回来,但具体也没说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这时候可不敢把江云深一个人留在医院。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让司机停了车,下去买了点吃食。
医院的走廊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头顶上排列着的灯光莫名给人压抑的感觉。
迎面走来两个窃窃私语的护士,看见他互相使了个眼色,捂着嘴跑开了。
温远站在病房门口,发现门只是轻轻带上了,并没有关严实。
从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温谨坐在趴着的江云深旁边,垂眼看着她。
温远愣了愣,不知为什么没有开门,而是静静地等在外边看里面的动静。
他这样的行为很诡异,连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他总觉得温谨对江云深有些过于关注了,就比如这次他去C城出差,上午才到那里,听到江云深出事了晚上就赶回来,说到底她并没有遇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这样对于温谨来说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心。
因为关于江云深,温谨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给他,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温远比江云深还要不适应。
温远站了一会,还是推开门进去,考虑到江云深可能还睡着,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他把塑料袋放到床边,和温谨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瞧着并没有电话里来着动气,放下心。
温谨抬了抬下巴:
“把她叫醒吧。”
江云深在这时适时地睁开眼,她早在温谨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眼下自己的样子太过狼狈,而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赶回来的温谨,就干脆闭着眼睛装睡,反正她趴着又看不到脸。
温远难得的好脾气,软了声音喊她起来吃点东西,江云深简直受宠若惊,费力地把自己撑起来,惊讶地看着温远端着一碗粥坐在她床边:
“你自己能吃吗?要不要我帮忙?”
要不是背上的痛感还在,她都要怀疑现在是做梦——什么时候见温远这么客气过?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她接过勺子和碗放到腿上,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旁边,微笑:
“温叔叔。”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却仿佛过了很长时间,温谨依旧穿着白天走时的那套西装,胸前玄色的领带有一点歪了,但气质使然,看她的眼神还是从容的、冷静的。
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喝了口粥。
大概是看出气氛有些尴尬,温远开始讲起警局里的情况。
“……你说那个女生的父母已经来了?”温谨忽然转头问道。
“对,刚来,笔录结束之后可能会来找我们私下和解。”他私心也是希望这样的,毕竟也没办法真的看着周舟去坐牢,哪怕只是关押几天,也相当于毁了她一半人生。
温谨的眼神冷冷地落在他身上:
“和解?你觉得,他们有这条路可以选吗?”
温远和江云深一道愣住了,温谨并不在乎他们的眼神,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晚上留在这里,我去处理这件事。”
又看了一眼江云深:
“等结束了我再和你好好谈谈。”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瘆人,江云深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垂下眼睫,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混乱。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从小到大,江琼就几乎没有管过她的死活,她就像流浪一样生活至今。而现在,突然有人为了她站出来,不管目的如何,至少她感觉到了,温谨是为她主动要求处理这件事。她隐隐抓住了思绪的一端,顺着它像是要将什么连根拽起。
这种感觉,不知为什么,有点像——
“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有些过于关心你了?”温谨走后,温远转过头问她。
江云深回过神,想了想,点头:
“以前还没觉得,今天多少还是感受到了,温叔叔……对我很好。”她肯定地说,又补充:“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温远拿过一张餐巾纸递给她:“口水印子擦擦。”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来:
“谢谢。今天的事,也算是难得的人生体验——我还是头一次住院。”
温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是在安慰我?想让我不那么愧疚?”
江云深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到一边,无所谓道:
“我没这么善良,实话实说而已。”
她说的并不假,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如果一开始就决定不管闲事,她这会儿可能还躺在房间里看电视剧呢。
可能就是老话里说的:一步错,步步错。
温远沉默了一会,忽然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的空床位,直接躺了上去。江云深一惊:
“你干什么?“
“睡觉,这都几点了,指望我给你守夜吗?“他一贯的恶劣口气又出来了,边说边瞪她:”你最好不要打扰到我的睡眠。“
江云深想起刚才温谨让他留下来的事,心中郁卒:放这么一尊大佛在旁边,她还不如一个人睡。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娇惯的人,把枕头重新调到舒服的位置就趴下来,声音闷闷的:
“那晚安。“
反正今晚注定睡不着,有个人骚扰也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