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雪越下越大了，呼啸的北风中马车碌碌地驶向驿站，到了门口十三阿哥也不下车，叫直接进到准备入住的小院里。马车进了小院，他喝令手下人全都出去。等人都走干净了，他才将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已近昏迷的程默抱下马车。他曾经无数次幻想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只是他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如今人已弄到手，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他将程默放到床上，出去和手下一起吃饭。手下的侍卫们见他似乎心境不佳，也不敢闹他，草草吃完便皆散了。十三阿哥心中烦闷，又喝了半壶酒，方才回房。
驿馆的婆子单给程默送了份晚饭，程默根本吃不下去，只在床上默默流泪。十三阿哥回房看到丝毫没动过的晚餐，愈加心烦，挥手让婆子把晚饭撤去，自己坐到床边。他在床边闷坐了一会儿，方开口道：“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等我们回京，我向皇阿玛讨个封，你就做我的侧福晋吧。”话音刚落，程默翻身坐起，怒视他道：“你做梦！我已经嫁给萧逸了！”十三阿哥捏紧拳头，此刻的他真恨不得将萧逸碎尸万断。他冷笑道：“关键时刻他弃你而去，自己跑掉了，算什么男人？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程默偏过头去：“他留下来做什么？好让你杀掉么？”
“那你呢？你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又怎样？我爱他，他的幸福比我要重要多了！”
“你爱他？”十三阿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注视着自己：“那我呢？”看着她被泪水浸得越发黑亮的双眼，他蓦地心软下来，痛楚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是的，在他们兄弟中，程默明显和他亲近些，但凡有些好东西，她总想着分给八福晋和他的福晋。分给八福晋是因为她们二人关系要好，但她和他的福晋关系一般，分给她做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她想要嫁进来么？程默冷笑一声，直视着十三阿哥：“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娶了那么多老婆，却不知道一个女人在爱一个男人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十三阿哥的心防，他狞笑道：“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男人是怎么疼爱他的女人的。”他的手滑过她的脖颈，困住她的双手，吃了酒的十三阿哥根本不控制力道，程默身上很快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程默越挣扎，他的手段越暴虐，程默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夜，京城。
“主子，程府传信来，程姑娘和人私奔，十三爷已追去了。”
“和人私奔？翠袖那里怎么没有传信来？”
“这……奴才不知。”
“哼，这个翠袖，要么过于愚钝，要么就是背主，无论如何，这人不能留了，你把她处理了吧。”
“嗻。”
第二天早晨，宿醉的十三阿哥醒来，感觉有些头痛，他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睡在他身边的程默。只见程默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潮红，他忽觉不对，伸手向程默的额头摸去。她的额头烫得惊人，想必是昨日在马车上着凉了。此刻的十三阿哥方有些后悔，他用被子卷住程默，将她横抱起来，冲向院子：“备马，我们速回京城。”
京城，程府。
“大爷，大爷，不好了。”程霆的仆人急冲冲闯进程霆的书房。
“怎么回事？”
“翠袖姑娘突然死掉了，婆子今早发现的。”
“你说什么？”程霆震惊不已。为掩人耳目，翠袖被留在般若寺程默的住处，过几天程霆‘发现’妹妹不见后再把她接回来，妹妹刚走，她怎么就死掉了呢？他来不及细想，赶紧让人将翠袖的尸体带回了程府，并找来了陈利商量对策。
陈利机警，直接将一名大夫带了来，大夫仔细查看了翠袖的尸首，说道：“这位姑娘是中毒身亡。”
“大夫，您看她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沉吟半晌，说道：“不瞒二位，这毒是宫里用来处置下人的，中毒之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像是安静睡去一样。只是……这毒在民间是不可能寻到的啊。”大夫话音刚落，两人悚然而惊，陈利看向程霆：“这更像是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自以为是，随意妄为。程霆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妹妹平安逃脱。
黄昏时分，雪仍然搓绵扯絮般下个不停，十三阿哥一行人从驿站回到了府里。十三阿哥抱着程默下车：“何安，立刻收拾个院子出来，并叫几个丫鬟婆子过来，小禄子，你马上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他嘴里说着，脚下不停，抱着程默直向内院走去。
掌灯时分，太医院的赵太医随着仆人匆匆赶到，他一看躺在床上的是程默，顿时有些头大。想当年程默刚进京时，太医院的人几乎每个人都给她诊过脉，大夫们都知她先天不足，一旦病起来比常人棘手很多。他闭目诊脉良久，方才开药。十三阿哥进前问道：“怎样？”赵太医摇摇头：“程姑娘外感风寒，看着凶险，实则一两剂药下去，烧也就退了，但她似受重大打击，脉搏极不稳定，有旧疾复发之像，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十三阿哥顿觉心中一阵狂跳：“如是旧疾复发，又有几分把握救回呢？”赵太医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吧。”十三阿哥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向太医挥挥手，疲惫地坐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程默。
赵太医的药果然有效，不过一晚，程默的烧便退了，只是人始终未醒过来。于是他又将赵太医请了来。赵太医切了脉，半晌之后摇摇头：“现在也只能开些护心脉的药，剩下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只是……”十三阿哥见赵太医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太医不妨直言。”
“药只能医病并不能医心，我看程姑娘求生欲望似是十分微弱，只怕此次是凶多吉少啊。”
十三阿哥感到了深深的悔意，他强打精神问道：“那该怎么办呢？”赵太医捋捋胡子：“依老朽之见，可以请程姑娘亲近之人跟她说话，这样说不定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十三阿哥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