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私有弊（2 / 2）

“是，也不是。”江少源喝了一口护士端来的热茶，并没有理会林微凡的脸色：“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骗过测谎仪的。“

“因为我原本就没有撒谎。”林微凡抬头注视着江少源的眼睛，“他们问不出文件的下落，是因为我哪里都没藏。”

“你的意思是？”江少源问。

林微凡见江少源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合成了拳状，心中有些无奈，这人一直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实际来见自己的目的都已经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要是听到了自己接下来的话，恐怕要一拳把自己捶翻。

“我把文件销毁了。”

————

席寒在门口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到后来过于无聊，开始打电话和合作公司讨价还价。

他正在凭着一张伶牙利嘴疯狂套路别人时，病房内传出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病床上的红色医疗警报器响起，几名医生和护士匆匆从走廊尽头赶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席寒跟在医生身后走进房门，便看到林微凡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江少源蹲在地上扶着他的身体，表情极度不善。

“小祖宗你到底在里面干嘛，怎么把人家又弄晕了 ……”席寒很少看到江少源如此失态的样子。

医护人员把林微凡抱起来放到了床上，重新给他输上液。。

“……出去再说。”江少源咬紧牙关说。

江少源听到林微凡说文件已经被销毁，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失态，他本来准备转身就走。但看到林微凡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知道林微凡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做事永远都会给自己留后路。

于是江少源重新坐下，和一个被自己辞退并惨遭人肉威胁的，分公司的普通研究人员，开始促膝长谈。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投诉公司造假的动机。一开始我和网上想的一样，觉得你肯定是为了拿公司的封口费。但后来我发现我猜错了，你的做事动机并不明确，那就只有一种一可能，你是被人怂恿的。”

“我彻查过那批仪器，根本没有造假的可能。那批流水线是根据你带走的资料所制造的一代市场机，还没有用到文件里的核心科技。我们在公司里存了真假两种数据资料，但你恰好带走了真的那几份。背后如果没有人指示你，事情不会那么巧合。”

林微凡听完江少源的话，马上张口回击：“我并不知道公司存有真假两种数据。我拿走这几份资料，是因为在协助研发过程中发现他和公司出产的市场机数据不一致，想要留作顿菲造假的证据。”

江少源冷笑着将身体前倾，凑到林微凡的耳边说：“那么我告诉你，这次我和你都被绑架，是因为有一家英属外资企业也想拿到顿菲的核心技术。”

“现在你想好回答我什么了吗？”

江少源刚靠近时，林微凡的耳朵因紧张而开始泛红。但听完江少源的话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举报顿菲造假的起因，是在和自己在英国的硕士导师通过邮件交流近况时，被告知导师自己使用了顿菲公司制造的新一代治疗仪，但在治疗过程中，几名患者分别出现了严重的肾衰竭。导师因为此事受到了研究院的严厉处罚。而在他收集顿菲造假资料的那一年内，导师还经常主动给自己发一些专业参考文献。

林微凡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被公司辞退，被同窗嘲笑，令父母伤心……他原本自豪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在刚才，眼前的这个男人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从不愿意去怀疑任何曾经对他好的人，但残酷的现实被赤裸裸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林微凡想起了那个被绑架午后，他曾从抽屉里翻出过一本书，那是克雷顿博士在他毕业前亲手送给他的一本自己的著作，一直被他视作珍宝。书中有博士亲笔写下的小纸条，纸条上写着：“Science neverdirty（科学永远纯洁）.”

但现在，科学已经脏了。

“资料确实被我销毁了，”林微凡开口对江少源说，“但我把内容都记下来了，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还原。”

江少源见他身体有些摇晃，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他一把，却只听到“砰”的一声，眼前人猝不及防地晕倒在了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