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1 / 2）

周围都是七零八落的尸块, 尸块断裂处的出血量远远超过了合理的水平。地上积蓄的血液已经没过了脚面, 稍稍一动就能带起一阵黏腻的水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雾, 整个梦境都寂静而凄艳。

混杂在尸块中的头颅全都圆睁着眼睛，更为这个梦境增添了恐惧与绝望的气氛。

越星愣愣地看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滴答。

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 越星循声低头，看到了自己被血液浆洗的右手，血珠不断汇集到指尖滴落, 激起一阵滴滴答答的惊奏。

他的手并没有受伤。越星这样想着，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这里只有他还活着？为什么他的手上都是血？

一连串问题拷问下来, 越星终于意识到了他存在这里的意义。

这些人, 可能都是他杀的。

他抬起双手，看到了怎么也没法流尽的血。同时他也终于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血浸透了。

有什么被关起来的猛兽要出笼了。

越星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的寂静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戮。他的身体脱离了他的控制, 凶狠又残暴地撕碎着眼前的障碍物。

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模样神骏的妖兽, 全都在他的双手之下被撕扯地乱七八糟。

不要。

不要！

越星呐喊着，却没法停下杀戮。明明作为凶器的是他的身体, 可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只能旁观。

痛苦与恐惧如深渊中爬出的水草, 一点点地爬上越星的身体，然后将他勒得喘不过气。

他梦到了人间炼狱, 而制造出这炼狱的人, 是他。

越星想闭上眼睛, 但失控的身体就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满足他。意识在无尽的杀戮中变得恍惚，直到一切的动作停止，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地面上变回了梦境最初的样子。不过脚下的血水并不平静，不断地有血珠落下，砸出了无尽的涟漪。

越星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的姿势并不对劲。他垂着的头，但右手却平举在胸前，而且似乎穿透了什么东西，浸泡在一片温热之中，掌心还有什么滑腻的触感。

越星紧盯脚下的视线开始扩展，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身前还站了一个人。

咯。

喉咙里发出了骨骼碰撞的声音，越星缓缓抬头，在难以言状的恐惧中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景象。

他的右手穿透了一个人的胸膛。这个位置，本该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再往上去，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对方见越星看向了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地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着——

“你自由了……”

“不要哭……”

微微发凉的手落在越星脸上，替他拭去了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只是失去了心脏的身体，最终还是迎来了终结的时刻。

“啊——啊啊！——”

察觉到脸上的手无力地滑落，越星猛地摇头，他想哭喊却被卡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单调的音节。

梦境剧烈摇晃了起来，越星却依旧紧紧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容，拼命地想从喉咙中挤出字眼。

在梦境彻底隐去之前，挣扎终于得到了成效，越星向着那已经快要消散于无形的人影喊出了——

“敬轩！——”

“我在！我在！”

意识重归现实，越星听到了李敬轩的声音。他霍得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李敬轩抱在怀里。

李敬轩见他醒来，有点歉然地道：“你好像做噩梦了，我看你怕得厉害就擅自……”

“不要！”越星猛地推开李敬轩，然后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他躲得远远的，浑身颤栗着哭喊道：“不要靠近我！”

他害怕，害怕一晃眼，他的手就穿透了李敬轩的胸膛，并且捏碎了他的心脏。

“越医生？”越星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李敬轩不可能听他的不靠近他。他下了床，大步向着越星那走去。

“不要过来！——”越星发出了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逃得更远。

只是房间的大小是有限，他逃到墙角无路可退，只能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抱住脑袋不停地重复：“不要过来！”

李敬轩前进的途中有过退意，不过看着如同困兽般的越星，他还是坚持地来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