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2 / 2)
润玉曾在中秋之日寄来了天界的奶黄月饼,道是旭凤从前欢喜。那本应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到底没有来。想来从前之事,也是大梦一场,却不知,这小鱼仙倌,到底有没有放下。
于锦觅而言,今日相见,倒还是有几分惶恐的。
锦觅替润玉掖好了被子,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湿热的手捉住了手腕,回头便看到润玉抬起了脊背,一双乌眸空洞洞地望着她。
他嘴唇翕动着,似是提了好大一口气,胸口起伏,虚弱地喊了一句:
“邝露!”
“小鱼仙倌,你先放开。我不是邝露。”
“不,我不放开……邝露!邝露!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收回赐婚,你别去苏摩,好不好,啊”
润玉捉住了锦觅的肩膀,他面色此时无比狰狞,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锦觅,眼眶几欲撕裂。牙齿咬住毫无血色的嘴唇,生生咬出了血。
明明面色苍白虚弱,此时捉住她肩膀的力气却是出离的大,惹得锦觅骨骼都传来一阵咯咯的酸响,让她不能挣脱。
“旭凤,旭凤!你快来看看,小鱼仙倌他怎么了。”
锦觅喊着,不消片刻,旭凤和邝露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广袖飞舞间,旭凤大手一挥,一股灵气袭向润玉生了一层细汗的额,润玉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面色恢复平静,放开锦觅,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哥他中毒的后遗症,这几日脑袋怕全然是迷糊的。过几日,便可好了。”
旭凤轻声说着,看向润玉睡颜的脸色,却是冷了几分。
“他方才醒来,便叫着要邝露,许是把我当成邝露了吧。”
锦觅起身抱住旭凤的胳膊,轻声说道。
“邝露是他的近侍,兄长也是糊涂了,想来,你倒是和她,有三分像。”
“旭凤大哥,我才不是他近侍呢,我俩是朋友。”邝露走近了,坐在了润玉床头的矮凳处。为他掖严了被子,捋好了衣袖,握着他的手片刻,这才放下。
“谢谢旭凤大哥和锦觅姐姐帮我疗伤,还收留我过夜。润玉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啊我明日怎得都得回山了,他这般,我又属实不放心。”
“妹子不用谢,你既是兄长的朋友,便也是我旭凤的朋友。兄长他,还需要三日吧,你若有事,便先行离开。待兄长好了,我自会捎信给你。”
“是啊,吃好喝好,喜欢吃什么,锦觅姐姐给你做。”
锦觅说着,语气也轻浅了几分。
旭凤看向锦觅,陡然向锦觅使了个眼色,二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厢房。
………………
邝露望着润玉枯坐了半晌,才看见他乌黑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攸得睁开了眼。
“邝露。”他缓缓开口,尾音带着些许沙哑,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捉得很紧。
“润玉,你醒了,吃点东西吧。”邝露说着便要起身,去拿那矮桌上的热粥。却被润玉死死地拉着,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肩,顺势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
一张如玉的脸靠在她耳侧,呼出的丝缕气息直搔着耳廓的痒。
“邝露,别走,陪着我好吗”他的声音温软,言语间带着几丝缠绵悱恻,只教邝露心头一悸,身体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陡然瑟缩了一下,便要挣开他的手,推开他。
“邝露,不要,不要推开我。如今我回头了,如今我回头了。你不要走……”润玉感受到眼前少女的抵触,只觉得头脑嗡得一声,心下一片浮云涌动,不知所措。只是加大了拥着她的力气,仿佛要将她揉碎了似得,按进骨血里。
“润玉我不走,我陪着你,你放开我,你抱得我疼了。”
邝露急切地说道,他知道此时润玉头脑混沌,便是做出什么也无法开罪于他,偏偏这润玉,更是因为救她所受伤。
她非铁石心肠,见他受伤之时,登时便生出大半的动容。心中的几分戒备,便全然放下了,莫名的抵触也少了几分。
她叹息着,一只手抚上润玉的脊背缓缓地安抚着。润玉将身子凑得更近了,将她拘在怀里,严丝合缝地贴合了起来。
润玉就这般抱了邝露好一会,才放开了邝露。捉着一只手,一双乌眸瞪着她,空洞的眼眸中愣是生出几分缱绻恋意。
“邝露。”润玉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搔弄着一缕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感受到指尖传来的丝缕灼意,润玉轻声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带着几缕烟花三月,如沐春风的暖。
恍若被春日散乱的繁花迷了眼,邝露愣了一下。恍然间,那张如玉的脸庞靠近,温软的潮意蜻蜓点水似地在她唇上气息片刻,留下了一个含羞的吻。
嘴唇翕动着,缓缓地开了口。
“邝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