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哑巴（2 / 2）
女鬼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待女鬼再次写完字之后，官宸指了指桌上快燃尽的香火，示意她吸完赶紧走。临走的时候还对着女鬼威胁了一番，大意是亦灵的事儿他接管了，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直接找他就行了之类的。
亦灵看着都觉得女鬼那虚虚实实的影子下一秒就要被官宸吓散了，哪还有什么快成为厉鬼的架势。
「老师啊……」看着女鬼的身影渐渐淡去，亦灵此刻的表情有点儿犹豫，「咱们真要去挖尸体吗？」
「你要挖吗？」官宸挑眉看他，「我这有工具，可以借你。」
「……」亦灵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捏着嗓子回了一句，「我不要。」
官宸都无语了，动不动就学林黛玉，这孩子的心灵得是被15班的那群人扭曲成什么样了啊。
他叹了一口气，说：「刚才就凭她一开始写的那几行字，我们去报警，警察肯定不会受理。」
「嗯。」亦灵应了一声。
「现在就不一样了，」官宸甩了甩手里的天书，「有了她尸体的确切地点，我们报警，警察不管信不信，挖一下有没有尸体便知真假。」
「所以……尸体到底在哪里？」亦灵问。
「我看一下，」官宸看着天书，吃力地认了起来，「蓝山…公园……榕…树边……水沟…里…蓝山公园是哪？」
「啊，就在学校东边过去一些，」亦灵回答，「是我们这最大的公园。」
「哦，」官宸点头，又问，「那儿榕树多吗？」
「就一棵。」亦灵说，「是公园的标志。」
「那就好，目标挺大。」说完，又看着天书念了起来，「南阳…街……公厕…男厕所……」
「……？」亦灵露出疑惑的眼神，忍不住插嘴，「怎么还有？」
「这七八个地址呢，」官宸扬了扬那张黄纸，一脸淡定地继续分辩着上面的字，「分尸啊，灵儿同学，要不我能说她都快成厉鬼了？」
「……南阳街离学校有点距离。」亦灵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反胃，「咋隔那么远呢。」
「我怎么知道。」官宸说着，又念道，「城…远……中学…男厕……所？」
听到这几个字，亦灵也瞪大了眼睛。
「哪个……男厕？」愣了半晌他问。
「一楼高一的那个。」官宸说。
亦灵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怕？」官宸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没有……」亦灵说，「就是……有点儿惊讶。」
「也是，」官宸摇晃着黄纸，「陈老板真是别出心裁，城远都垫底十年了还这么□□，真怕许清明年招不到生。」
「还有什么地方？」亦灵问。
「我看了一下，」官宸说，「基本都是公厕，警察们有得忙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报警？」亦灵问。
「现在。」官宸掏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我认识市局的负责人，我直接联系他吧。」
「哦。」亦灵看着官宸走出门去打电话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唏嘘。
他与汪美娴也并没有太过深入的交集，但是此时想起这个总是笑吟吟的女人，心里还是有点儿隐隐的难过。
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很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尤其是针对他所投射的影响。比如别人的目光和非议，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也仅是针对于他自身而言，当这种影响投射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却总能不自觉地去感同身受。
所以，当那些鬼魂缠着他让他帮忙完成心愿的时候，他总是没办法拒绝。
官宸挂了电话后走了进来：「联系上了，他们今晚上就要开始忙活了，看来明天学校要炸锅了。」
「啊，」亦灵回答道，「我都脑补出来叶晓明天的表情了。」
「我真是第一次见一男的这么能八卦的，」说到叶晓，官宸就想起他的大喇叭属性，「女的叫八婆，他或许该叫八公？」
亦灵听完咧嘴一笑，八公，这ID搭配叶晓的舔狗脸听起来真的是太顺耳了，等会他得给他改个微信备注去。
「就先这样吧。」官宸说，「等警察那边出调查结果，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汪美娴怎么办？」亦灵问。
「汪美娴的心愿就是我们帮她找到尸体，」官宸说，「等警察那边完事了，我再给她做个法超度吧。」
「嗯。」亦灵回了一句，又说，「真是太麻烦您了，老师……」
「这不关爱学生嘛。」官宸笑了笑，「为了表达你的谢意，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忙？」亦灵问。
「再帮我换个药吧。」官宸朝他举了举右手，「答应我，今天别绑蝴蝶结了，娘。」
亦灵忍着回他一句「哎」的冲动，笑着走了过去。
***
烫伤是很难痊愈的，这点亦灵很清楚。
所以，当看到官宸的伤口恢复情况之后，他有些吃惊：「老师，您这恢复能力和小强有得一拼啊。」
「是吗。」官宸看了看伤口，笑了笑，「毕竟我们修仙的恢复能力也异于常人。」
伤口上的水泡虽然还没消，颜色看起来也不是很美妙，但是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左手手肘那边擦破皮的伤口甚至都已经结了痂。从小修行道法，强身健体的功效就展现在这里了，这点儿小伤其实根本不算事。
亦灵拿棉花沾满了茶油，仔仔细细地把官宸手上的伤口清洁了一遍。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脸都快贴官宸手上了。
亦灵的头发很细，有点儿长，似乎挺久没理过了，低着头擦拭伤口的时候，还有点遮眼睛，他不得不中途停下来几次把头发弄到旁边去。
「灵儿同学，你这头发该理了吧。」官宸看着他说。
「啊，」亦灵笑了笑，「我正寻思着留一个您这样拉风的发型呢。」
「哦？」官宸脑补了一下他留长头发的形象，居然觉得有点儿……妩媚？
「骗你的。」亦灵说，「挺久没上理发店了。」
「你这样一说，」官宸想了一下，「我也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去理发店是什么时候了。」
「不能吧，」亦灵清洁完他手掌上的伤口，开始上药，「您两边的青皮不应该每星期都铲的吗？」
「这个吗，」官宸侧过头去，鬓角对着他，「这个我自己弄就行了。」
「那您还真厉害，」亦灵看了看他的鬓角，上面的花纹还是一如既往的□□，「赵威以前也想弄一个这种发型，结果一星期得去一次理发店，就没坚持下来。」
「哈？」官宸想起赵威的脸，感觉他并不适合这种发型，「铲两边还是挺简单的。」
「铲个拉花就不简单了吧？」亦灵说着，给他的伤口敷上了棉花。
「还行吧，毕竟我是美术老师，这点技术还是有的。」官宸笑着说。
亦灵的表情显然不觉得铲拉花和美术老师有什么关联，他在棉花上面又铺了层纱布：「话说回来……您头上这个花纹到底是个什么？」
「姻缘符啊，」官宸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求姻缘用的。」
亦灵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连抠医用胶布的手都停了。
「骗你的。」官宸看着他的表情，笑出了声，「其实就是手抖，没铲好，就随便刻了个花纹上去。」
「杀马特。」亦灵说着「刺啦」一声拉开了胶布。
「哎，怎么说话呢，」官宸笑道，「我觉得挺艺术的啊。」
「嗯，我不懂艺术，」亦灵给他的手缠上胶布，一边说，「如果刻个符有用的话，请给叶晓刻个逢考必过符。」
「我看过他的成绩，」官宸说，「别说鬓角了，他写一身符整成瑞兹估计都没用。」
「哎哟，」亦灵啧了一声，「你们道观原来还可以上网玩游戏呢？」
「我们道观早实现全面wifi覆盖了好吧。」官宸笑道。
「这么多符都没用的话，就说明您道行不够啊，道长。」亦灵说着，示意他把左手放在椅背上，他要开始清洁手肘上的伤口。
「是啊，」官宸把手放上去，「城远这一群妖魔鬼怪的，贫道一个人普度不了啊。」
说着他看向亦灵：「只能救一个是一个呗。」
亦灵此时又是非常专注清洁伤口的状态，没有回答他的话，在清洁完后还朝着伤口吹了口气。
「你这是给我的伤口注入灵气呢？」官宸笑着说，「给三岁小孩换药才需要这个动作吧？」
「道长，」亦灵继续给他的伤口上药，「您不会想说我有慧根，要带我出家吧？」
「哎，」官宸又笑了，「你想拜我为师吗？」
「怎么个流程，需要先磕头吗？」亦灵笑道。
「先写个一千字的拜师帖吧，」官宸说，「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语文可是你的强项。」
「道法深奥，小辈不才。」亦灵说着又撕开了胶布，「我还是当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吧。」
官宸的手臂肌肉很结实，线条也非常匀称，感觉像是练过的那种。但是皮肤很白，也不像是以小麦色肤色为美的健身人群。
手肘上的伤口角度很刁钻，亦灵缠了三圈才将纱布固定好。
「OK了。」亦灵说着把家伙事整理了一下，「老师，明天我得打工，晚点儿再来负责任。」
「喝杯茶再走？」官宸很满意地看着他的手艺。
「不了，」亦灵说，「没这个习惯，喝了容易失眠。」
「行吧，」官宸笑了笑，「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就在楼下，」亦灵提醒他，「要不您送我一程？」
「行啊。」官宸说着就要跟着他出门。
「您别，」亦灵笑着阻止了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晚安，老师。」
临走前他看了看官宸的手，心想还是打个蝴蝶结才能体现落差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