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安以呈怕太打击他，又补充道：“你放心吧，这点问题我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你去玩就好了，不用特地……”
“我想，指名安先生。”方允突然打断了安以呈，也没转头，只轻轻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安以呈愣了，没想到嘴上跑出去的火车竟然跑飞了，拉都拉不回来。
他必须承认，方允作为一个直球选手，有的时候真的让人难以招架。
“你知道指名牛郎，都会做些什么吗？”安以呈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对策，转而问道。
“会……会做什么？”方允心一拎，他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脑海里飞速旋转各种以前看过的影视剧里某些不可言说的桥段。
“会做许多……羞羞的事情哦。”安以呈走到方允身后，俯**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热气暖烘烘的，直接烧红了方允的耳朵，更有往下把脖子也烧红的气势。方允的心像是被谁轻轻掐了一下，快速地跳起来，下意识往旁边一闪，手里的锅铲都没拿稳，溅了点汤出来。
“抱歉，吓着你了。”安以呈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知道闹的有点过火了，赶紧拿抹布擦起了桌子。
“我、我来吧。”方允一手捂住了滚烫的脸，一手去拿抹布，却不小心碰到了安以呈有些热的手指，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就这么怕我吗。”安以呈停住了动作，只定定地看着方允，眼神里是少有的认真。
“不、不是的，我只是……”方允被安以呈的表情吓着了，心里着急解释，身体却条件反射又退后了一步。
只是，太害羞了。
可是，这根本说不出口。
方允觉得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什么事一和安先生扯上了，就会变得不知所措。但即使再害羞，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安以呈的心情。
他低了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又走近了点，仿佛要紧紧挨着安以呈，鼓足勇气道：“安先生，我想……把你画下来。”
没等安以呈回应，他似是有点控制不住似的，紧接着自顾自地说：“我、我已经和小崔说过了，他也说可以……”
“我想，把你的全部都记下来。”
“因为安先生，总是那样的耀眼，只要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允情不自禁直视着安以呈，坚定的眸子里隐隐显露着明亮的光。
安以呈愣了神，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方允的那天。
也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毫无保留地望着自己，认真地说着“请多多指教”。
方允断断续续地吐露了自己装了很久的心事，情绪仿佛倾泄的洪水般难以阻挡。话说完了，倒像是没电了的机器娃娃，鼓足的勇气全部漏了个光。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的时候，羞得抬不起头。
“对、对不起，我这样……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方允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抱歉。”已经傻掉的方允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安以呈低低的声音，似是压抑很久的鼻息有些粗重地扫在方允的耳廓，让他僵直得不敢动弹。
“你不用和我道歉，”安以呈轻轻靠在方允的脑袋上，手上不由得加紧了力道，“你想做什么都好，我全都支持。”
彼此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料共鸣，热气鼓动了耳膜，一瞬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安以呈一抬手，把厨房的灯给关了。
黑暗中，方允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脑子却一片空白，只有此刻两人紧贴的热度和怦砰的心跳不断提醒他这还是在现实中。
不知过了多久，安以呈才轻轻放开了他。
寂静的夜晚，只有客厅柔和的灯光在闪耀，衬得角落里的厨房更加的幽暗。
谁都没有说话。
方允渐渐恢复了点知觉，在黑暗中寻着安以呈的眼睛，却一点也看不清。
“安先生……为什么要关灯呢？”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因为……”良久，安以呈叹了一口气，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方允的耳畔，“现在是不能被你看见的表情呢。”
许是在黑暗中的原因，安以呈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低沉，似是幽幽的琴音，不断撩拨方允的心弦。
“可、可是……”
好想看见。
安先生的每一个表情都想仔细地看清楚，再小心地藏在心里。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安以呈的视线清晰了些许。他朦胧中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和方允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从他总是磕磕巴巴的语言和躲闪的眼神中，安以呈明显感觉他似乎是有一些交流障碍。有时候刺激的有些过了，他就会自我保护地选择逃开。
可是即使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易碎的一个人，总是会下意识把自己的欲望和想法非常直白裸露地表达出来，不加任何雕饰，却直击人心。即使是老狐狸安以呈，也常常觉得自己难以招架。
但是方允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天然的坦诚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像是一个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孩子，用最单纯的方式与人交流，潜意识里逃避大多数可能会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但当他真的碰到想要倾诉的对象时，却又莽撞地、不顾一切地，想把自己的心都完整地画出来给对方看。
安以呈清楚，自己因为一些方允自己都想不清楚的原因，成为了这样的一个对象。但是他不想在方允什么都没想清楚的时候装傻充愣地享受他的依赖和信任，亦或是冒然进攻。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冷静下来以后却也不禁有些紧张——方允到底会给出一个什么答案，还是一个未知数。
一不做二不休，安以呈打算和自己打一个赌。
他清了清有些涩的喉咙，小心地试探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用平时一样慵懒的语气，尽量轻松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撩拨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是要出事的？”
方允摇了摇头，又想起自己在黑暗中摇头安以呈是看不见的，便想再解释些什么，却被安以呈打断了。
“我知道你没有，可就是这样才令人头疼啊。”
“对、对不起……”方允不知怎么办才好，下意识道歉。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小兔子。明明是你被占了便宜，怎么还和我道歉呢？”安以呈心里不忍，还是放软了语气，小心地哄着他。
“我、我没有觉得被占便宜……”方允小声地解释。
“那我抱了你，你不生气？不奇怪？”
“我、我不生气…”方允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传达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可是安以呈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追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奇怪？
方允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了。
向来不擅长和别人交流的他，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表达。只因对方是安先生，他想好好去回答，无奈自己怎么也说不清楚。
他感觉鼻腔抑制不住地发酸，心里又急又怕。
急自己不会说话，又怕安先生误解他的意思。
“那你，喜欢我吗？”安以呈有些局促的声音似是给方允的防御塔来了最后一记重击。
方允彻底被问懵了，大脑仿佛一片空白，积蓄许久的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似乎看见了黑暗中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深邃的眼睛正认真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可他回答不出来。
自己，喜欢安先生吗？
方允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却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想清楚。
他微张着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眼泪断了线似地往下流。
灯，打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