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和亲公主70(2 / 2)
大年三十过的兵慌马乱的,昨日回来的迟了,只把车子卸了,马匹拉到圈中上了饲料。车子上的东西来不及搬回库房,就用油布盖好放在院中。
卫三领着一帮小护卫一个个的给泡过药汤,洗澡吃饭收拾一通已是深夜,人也倦的睁不开眼睛,扯过被子就睡了。
天将明,庄子上就炮声振天,把睡的正香的一众人等惊了起来。
刚刚洗漱完还没听早饭,庄子上的那些人家就打发了儿女前来帮忙。这个时候,哪是要帮什么忙,不过是借个由头弄点吃用。
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正好昨日的雪大,里里外外还没来的及清扫,就让他们将雪扫了,运到山脚的水塘里,春天化了正好能种藕养鱼。
农家小子倒也不惜力,等护卫们把车上的东西卸到库里,他们已经把外院清理干净了,正闹着要上屋顶,把屋顶上的雪都给清理了。
这行院的屋顶又不似农家屋顶那样平矮,行院的鳞瓦又光又滑,万一脚一滑跌下来可不得摔出个好歹?
才打消了他们上屋顶的念头,才一个错眼,他们就顺着墙边的树爬到了马棚上。
马棚上已经积了不少雪,棚顶本就不堪重负,结果那么多人一上去,轰的一声就塌了。
所幸棚里有几十匹马顶住了棚顶,人倒没伤着,就是吓的不轻,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本来想多干点事,拿东西也拿的心安理得些,结果弄成这样,纵是贵人们饶了他们,回家后父母也得让他们掉一层皮。
况且还伤了那么多匹马,这些马可比他们值钱多了,伤上一匹都培不起,何况伤了那么多,这回是真没了活路。
胆小一些的孩子已经哭成一片,不少人都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头。
护卫们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才把孩子们从塌了的马棚上抱下来,就又忙着进去牵马,马还没有都牵出来,那些孩子的脑门上又磕的青肿不堪。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惊动了春暖和小六,大宝儿还在药汤里泡着,两人只能让老医正先看着,然后就去了外院。
孩子们真是吓坏了,看着又可怜又狼狈。春暖先把他们安抚住,领回了屋子。这一身汗一身冷的最容易受寒,她估计这些孩子们的里衣肯定湿漉漉冷冰冰的,再让他们待在外面,一会儿就该生病了。
小六让人先将他们的家人请来,孩子们本就吓坏了,家里的大人要是再打骂,肯定得做下毛病。事已至此,还是多安抚着些,马棚本就陈旧没有修葺,塌了也不能怨他们。
春暖又让人煮了一锅祛寒的汤药,再找些干净的里衣来,他们得换衣裳喝药才行。
换了衣裳喝了药,他们才平静下来。青雀已备好了表礼,只等他们家人来了后再交过去。
知道自家父母要来,孩子们不免有些忐忑,悄悄的问青雀:“姑姑,我爹娘真的不会打我吗?”
青雀说:“不会,殿下和娘娘不让他们打,他们就不敢打,再说这事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只是这次是个教训,以后做什么事,得通知大人们一声才是,有些事情,要先想一想能不能做,该怎么做,想好再去做。知道了吗?”
孩子们点了点头,虽然青雀姑姑说了一通做不做的听的人眼晕,但是他们大致听明白了这些意思,那就是做事前要想一想,也就是夫子们说的三思而行。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是下午,吃过饭后,护卫们又上山砍了木头把马棚重新搭起,从庄子上运来一些稻苗和麦秸铺在上面,又盖了两块油布覆了土才算完。
马匹伤的不算重,抹了药包扎好又回了新圈,再填二斤豆料,又精神抖擞了。
行院里没有宴会厅,年三十的晚宴就摆在了偏院的暖房里,暖房里育着各样的花果苗木,矮的才出了土,高的已有一筷子那么高,嫩生生的极可爱。
当初种下时都不知道那些种子是什么,这会儿长出来了才能辩认出那些小苗是什么。
把苗区用屏风隔开,就能摆五张桌子,足够坐了。
新来的几位先生,除了韩道子还在军营外,其他人都到了。晚天晚上他们也只见了新主公一眼,今天就出了这么个乌龙事,也没好好的拜见,这会儿才算正式拜见。
裴长史的家人也被请了过来,裴夫人温和善谈,性子极开朗爱笑,明朗又不失睿智,春暖也常找她说话。
她随裴长史走过了很多地方,阅历多了,人就豁达的很,和春暖有很多共同语言,两人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知已。
她想给儿子相看媳妇儿,结果看来看去,看中了蓝翎,只可惜蓝翎一心要自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裴小姑娘还为此埋怨了几回自家兄长,她同蓝翎最好,自然希望蓝翎当自家嫂嫂,然而兄长不给力,他的魅力勾引不到蓝翎,激不起蓝翎的恨嫁之心。
这次晚宴,她直接跑去同蓝翎坐一桌了。
春暖小六和老医及另外五个小公子正坐一桌,裴长史从那六人同卫三卫一坐一桌,三个嬷嬷青雀蓝翎辞远等人坐一桌,其余护卫们挤着坐了两桌。
那帮小年轻们不耐烦坐在屋里听众人寒喧,刚给众人敬过酒就跑出院里,燃起两堆篝火,和其他上不了座的丫头小侍们放炮仗烤肉烤饽饽吃。
李先生写文章时花团锦簇,说敬酒辞那也是口吐莲花,瑰丽的很,彩虹屁拍的也是又响又亮,与他的名字极不相符。
涂先生不多说,存在感也不强,极容易让人忽视。他同小六说话时,中规中举,过后又湮于人群之中。
谢先生气度宽和,言词端方中正,人也和煦,很有上古世家遗风。他与人说话时同样令人如沐春风,所以他和小六说话时,便令众人觉得满室生春,久不消散。
邓通一反常态,拘紧的很,李先生说他是假仙见了真佛,抖不起来了。
众人一阵大笑,邓通竟显的有些窘迫,小六将他于其他几人一样对待,并不鄙薄。
至于那个二的很申源,包揽了众人一晚上的笑料,他的脑回路清奇的不行,一开口总让春暖有种听单口相声或脱口秀的错觉,人格魅力无与伦比。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初相见便如旧时相识,于小六而言,他对裴长史如是,对邓通也如是,对申源更是如是。
他看着他们,就仿佛看见了久远未见的朋友,还有已经触摸不到的前世过往。
这一天,他特别高兴,扶着春暖回屋的时候,轻声对深邃悠远的夜空说:“我很好。”
春暖知道,直到这一夜,他才与前世做了真正的告别。
从此以后,山远水长,他都有她相伴而行,悠悠岁月,他亦陪在她左右,走过一段段长长远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