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市井之女（2 / 2）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逾发和暖怡人。春暖和陈氏种了一茬花草蔬菜，就在院子里闲赏春光。

街里相熟的几个姑娘笑嘻嘻的进来问她：“暖姐儿，咱们去郊外采野菜，你去不去？”

没等春暖说想去呢，陈氏就一叠声的说：“去去去，你们且稍等，待她换了衣裳吧。”

然后就摧着春暖快点换衣裳出去。

“整天跟个老太太似的哪儿也不去，多跟小姐妹们玩玩去。”

春暖心说，我可不就是个老太太么，最喜欢晒太阳。就这种天气，如果给我一把躺椅，信不信我能躺进去晒一天太阳。

但是陈氏一直在身后摧促，春暖只得回屋换了一件鲜亮一点的外衫，提了背篓花锄出门。

山川树林已然青绿一片，草木的清新之气充斥着鼻腔，布谷鸟声不绝于耳。

有农人已在水田劳作，路上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游春之人。小姑娘们躲开人群，如百灵鸟轻快的嬉闹着，不时散下一片银铃声，惹得不远处的人们频频相看。

来到山底的一处斜坡，向阳一面的草地上，野草丰茂野菜肥美，临水的艾蒿青翠可爱，蒲公英贴着地皮开出金黄的小花，清香隐逸。

“暖姐儿，你喜欢吃哪种野菜？我娘做的青团再好吃不过了，等我娘蒸出来后我送你几个尝尝。”一位小姑娘说。

“那行，我可等着呢。我啊，我也喜欢吃青团，我还喜欢吃蒿粑和蒲公英荠菜饺子。等我包了饺子也送你一碟可好？”春暖笑着回答。

“咱们也要尝，可不兴只给青姐一个人。”一个小姑娘这样说，另外几个附和。

“那也行，这么着吧，今日咱们只摘能做青团艾粑荠菜饺子用的野菜吧。洗干净后咱们就去我家一起做怎么样？”

几人应答后各自散开去摘需要的菜了，春暖叹了一口气，每次和小姑娘在一起时，总感觉自己在领着一群小孙女儿。

老黄瓜换皮不换瓤，也有不少烦恼啊。

采够了将要用的野菜，天色尚早，几人就背着竹篓四处转悠。田间地头有稚童在捕黄鳝，木桶里有不少在蠕动。

这些蠕动的黄鳝又把她的思绪带到了很久远的从前，那个绝色妇人花容失色的模样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突然就没了再转的兴趣，打发拥在自己身边的姑娘们旁边玩去，春暖静静的坐在一根枯木头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种迷茫哀伤。

她从每一世的亲人身上得到的爱是真的，失去她们后撕心裂肺的痛也是真的。

她的身躯也留在那里，埋在他们身边，随着他们一起在那一片土地上化尘化土，湮灭在那个遥远的时空。

可她的灵魂却穿越了时空迎来一次又一次的新生。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让她有了一种疲惫，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孤寂。

有一句话说，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可她一个人穿于陌生的时空，跨越万水千山踽踽独行茕茕孑立，无可相送。

思绪被一群小姑娘们的欢笑声打断，丽娘子也学着那小童用嫩草芽钓鳝鱼，结果钓出了一只老鳖。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水乡人家什么都能从水中捞出来吃，莼菜菱角细藕蒲芽，鱼虾蟹螺龟鳖泥鳅黄鳝水蛇，来者不拒。

老鳖自然也不在菜谱之外。

玩得累了，打道回府。青娘子的性格有些像少女时代的春曦，爱玩爱闹能说能笑，一路上她的嘴巴就没停过。

她说自己以前养了一只兔子，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她常抱着那只兔子睡觉。可是有一天，她大哥趁着她不在就偷偷地把它给宰了，烧了两大碗兔肉，还特意给她留了一碗。她回来后伤心的不行，一边哭得打着嗝一边吃着那碗兔肉。吃完以后发现，那一碗肉太少了，她还没吃够呢。

又说她还想养只大狗，又怕万一自已出门以后，回来就得吃一盆狗肉。

几个姑娘笑得不行。又问春暖：“暖姐儿，你可有想养的小动物？”

春暖就说：“我想养一头驴子。”

几人就问为何想养驴子，那个又不好玩。

春暖笑眯眯的说：“谁说驴子不好玩？如果你有一头母驴的话，让它跟公马住一宿，它就能生下一匹小马驹或是一头骡子。要是再让它跟骡子或公驴住一宿，它就又能生下一头骡子或是小驴驹。我若是能养一头驴子，过上几年说不准就能得了所有大牲口。”

几个小姑娘追着她捶，一边笑一边骂：“暖姐儿你坏死了，竟然说这样的浑话。”

不是，她不过就是科普了一下物种的奇妙性，怎么就成了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