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集》（2 / 2）
到家。
餐桌上已经排开了一众精致菜色。
苏落有些错愕。
林音这是——
提早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菜？
“舒伯，小少爷呢？”在主位上入座，林音淡然地看向一边的老管家。
“小少爷在音乐室练习钢琴。”管家从容回答。
“落落，”闻言，林音笑着抬头，看向她，“你跟着舒伯，去叫他俩吃饭吧。”
顿了顿，她勾唇，笑容恣意妩媚：“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等把小逸叫来，我会在饭桌上和你说明。”
“……好。”苏落点点头，起身。
“苏小姐，这边请。”老管家在前面带路。
港城龙山区的别墅，每一栋都相隔甚远。往往除了主家的建筑外，周围的温室花房、音乐室、游泳池等都一应具备。
音乐室。
“……”尚未走进，就清楚听见内间传出来的钢琴乐声。
弹奏的，并不是什么大家的古典音乐名曲，而是网上不知何时忽然流行起来的一首钢琴曲。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她曾经无意中听见过一次，自此就不曾忘记。
缓缓流淌着优雅的悲伤的乐音。
她顿住了脚步，停在门边。
一首终了。
“苏落，进来。”内里传来他的声音。
“你知道是我？”微笑着推开门，苏落走进。
“你走近，我就知道是你。”卓逸从位子上下来，笑着向她走来，伸出手，“你回来啦？”
笑得天真无邪。
“我回来了。”苏落半蹲下身，和他视线平行，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好。”任由她牵着自己，卓逸表现得极为乖巧。
大厅。
卓逸坐在苏落旁边的位子，一桌，只有他们三人。
周围的佣人都被管家带了下去。
空气岑寂而安宁。
“今天最后收盘的时候，公司的股票忽然间跌了很多，内部抛售股票的交易数量很大。”卓逸抬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音。
闻言，林音嘴角抿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动筷：“总算是等到他们动手了。”
“是父亲那边的人？”卓逸跟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到苏落前面的小碟中，目光沉静，看向林音，“父亲去世后，他们一直都不安分。”
“你还没有到年龄，等你到十八岁成年后，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林音对上他浅褐色的眸子，目光微沉，“这些人，果然，我稍微给他们放了个诱饵出去，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联合着外人打算来对付我了。”
“有把握一网打尽么？”卓逸语气平静，半点听不出稍许的情感起伏。
“该踢掉的主要几个，问题不大，剩下的几个，就留着挂名也不错，”林音轻笑一声，“他们不是要看我的错处么，我就给他们几分颜色，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出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卓宇电子那边，索性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料理一下管理层的那些人。”卓逸从容开口，夹了一筷子鱼丸，“闲职也不少，把家里下面的新人提上来一部分，压着那些老家伙。两批人互斗，谁都尝不到好。核心的那些位置，我相信，母亲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我相信你心里的人选名单和我的基本重合。”林音挑眉，不置可否。
“……”怔怔地听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苏落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落，吃鱼，韩云馆今日提供的鱼还不错。”卓逸转首，看向她，温声道，“你答应过我，晚上还要给我讲故事的。”
“这次服装的设计抄袭——”苏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旦我们来不及解决，这件事又被曝光出来，你觉得，对公司会有什么影响？”林音微笑看着她，一步步循循善诱。
“风临的发布会赶在我们之前，所以，大众先入为主的感觉，会是我们林誉抄袭他们，所以，如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林誉在业内的评价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可以想见，一旦消息发出去，林誉的股票会大幅度地下跌。”苏落诚实地回答。
“所以，只要我们来不及设计新的款式出来，就一定会陷入和风临的这场舆论大战中。而风临，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自然都是做足了准备的，在证据方面，我们还真不一定会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有理说不清，大众多是不明内情，只要多发几篇通稿，很容易就把舆论转到于他们有利的方向。”林音淡然地说着，一边从容用餐，平和地说着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而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可就有趣了。”
“苏落，你放心吧，母亲这是故意挖了坑等着他们往里面跳的。”卓逸看向她，些微展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发布会不会照着风临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的。当然了，目前公司里看到风临发布会的设计部的那些人，估计是要急疯了。”
“所以，林总是早就已经安排下了新的发布会产品？”苏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们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坐飞机从巴黎抵达了，”林音唇角适意的弧度，尽在掌握的自信从容，“在公司里的这一批设计人员，自然也是好的，不过，最核心的精英人才，我在三年前就开始暗中物色，并在巴黎暗中成立了新的团队。他们是我这次打算打出的王牌。在绝望的最后一刻，彻底反击。”
“所以，公关部——”苏落恍然大悟。
“想来，风临是笃定我们束手无策了，所以，在明天，也就是我们发布会的前一天，就会把林誉抄袭的消息放出去。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推出新品——”
顿了顿，林音轻笑一声：“就算是紧急找来了替代品，质量的好坏高低，行内人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自然了，我也会不遗余力地暗中帮他们一把的。毕竟，这件事的主因，还是从集团内部出来的，如果不是知道有在核心层的内鬼，风临也不至于这么有恃无恐，”林音笑意清浅，随即一凝，瞬时便让人不寒而栗，“这些人，我也是该好好铲除一下了。”
“至于那些被抛售的股票，我已经安排了人，他们抛售多少，我们就买进多少，最后，在我们设定的最低点附近，一瞬间全部吃进，然后发消息出去，召开记者会，彻底逆转舆论。”林音看着今日餐桌上的一道鳖裙，目光微深，“到时候，没了股票也亏了钱，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玩做空，是抱着要怎么做空我的想头。希望，他们是盼望我彻底身败名裂的这种狠毒。不然，那就没意思了。”
做空……
苏落自然是知道这种机制的。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要林音安排的人在当日收盘前一口气全部吃进，股票价格在最低点疯狂上涨——
他们估计是要集体去表演跳楼了。
“苏落，你一会儿要给我讲故事的，不能忘了。”卓逸吃完了饭，放下碗筷，拿起餐巾简单地拭了拭唇角，放下，认真地看着她。
“落落，一会儿你去他房间陪陪他吧，我今晚有私人行程，需要出去一趟。”林音也放下筷子，淡然发话道。
“是。”苏落点头。
“苏落，我们走吧。”卓逸拉着她的手，走开位子。
“……还请林总当心。”苏落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我会的，你们去吧。”林音点点头，嘴角噙笑。
“母亲，晚上我可以让苏落陪着我一起睡么？”卓逸问她。
“落落，那你愿意么？”林音笑着将问题反抛给苏落。
“我——”苏落微怔，看了一眼旁边委委屈屈嘟着嘴的卓逸，心下一软，“我睡相还可以。”
虽然明知道他就是装出来的。
“那你们一起睡也无妨。”林音点点头，起身，走到鞋柜边，换了一双鞋跟极高极细的高跟鞋，简单地在外面披了一件薄衬衫，转身，走出家门。
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很快，一道灯光打亮了门前的位置。
长驱而去。
“你就不担心妈妈么？”苏落半蹲下身，好笑地看着他。
“你很担心母亲。”卓逸对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陈述句的语气。
“……我，我是她的贴身助理，当然要担心她了。”苏落有些慌乱地转移开视线。
“……”沉默着，良久，卓逸最先开口：“那我能也叫你落落么？”
“噗，”闻言，苏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叫你什么？也和你母亲一样，叫你小逸？”
“如果是你的话，不论叫我什么都好，我不介意。”卓逸沉声，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我是不一样的么？”苏落倒是起了几分逗他的心思，笑得粲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当然是不一样的，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苏落。”卓逸点点头，直视着她深褐色的眸子，回答，“就和《小王子》里的玫瑰一样，是那个星球上独特的那一朵。”
“《小王子》？”从前也看过这本书，苏落立刻回忆起了剧情，眼珠一转，看着他，轻笑道，“那你觉得，你是那个小王子么？”
“我是小狐狸。”卓逸回答，“或者，也会是小王子。”
“那只可爱的被小王子驯服了的小狐狸？”苏落眨眨眼，收回了捏着他脸的手，起身，拉着门外的方向走去，“才刚吃好饭，这会儿讲故事也太早了，我们先出去散步消食吧？”
“去温室转转么？”卓逸提议。
“好啊。”苏落含笑着应下。
两人的身影走远。
闲散而漫不经心的对话。
“今天温室有开了很美丽的玫瑰。”
“只有一支么？”
“很多。”
“那就找不到小王子的那朵玫瑰了。”
“找得到的，我一直都知道玫瑰在哪里。”
“是么？那你很厉害啊。”
“那落落喜欢小狐狸么？”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它也成为了对于小王子而言独一无二的存在。”
“……”
利赫酒店。
301室。
刚用房卡打开门，尚未来得及点亮电源，身后忽然一个怀抱，将她紧紧地桎梏在怀里。身后人灼热滚烫的呼吸打在敏感的颈部，丝丝麻麻的痒：“你倒是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嗯？”
很重的鼻音。
“你不是最清楚我最近的行程么？”被他抱在怀里，她却是丝毫不曾慌乱，依旧镇定地开口，只是语气中分明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就为了见我一面，特意赶回来，值得么？”
“在床上见你一面，自然是值得的。”他的唇际贴合着她姣好的颈部曲线滑落。
呼吸愈加急促。
“已经商谈下来了？”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他顿住了动作，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她转过身来，直视着黑暗中她的眸子，逼迫她在墙面和自己之间的狭小空间内，一点点地靠近，最终，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吐气，声音暧昧，“不论是在人前，还是床上，我都是让你满意的，不是么？”
“看起来，小学弟在美国，倒是过得很禁欲？”似笑非笑着，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胸膛画着圈，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她语气玩味，“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
和她相抵着的下身——
足以说明一切。
她轻声吐气，无限魅惑：“我可没说过，你不能去找别的女人。”
“和别的女人做，就像是吃菜一样，一顿两顿，并无所谓，不好吃，不吃就行了。”他声音低沉，手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滑入贴身的丝薄衣物内，利落地单手解开内衣，“可是，学姐，就像是毒瘾一样，一旦沾染上了，可就轻易戒不掉了。”
“所以，我可不得时时刻刻，惦念着学姐你么？”他唇角勾起。
“叮叩——”金属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主动帮助解开的手，是她的。
“你最好悠着点，我可不想半夜起不来。”她利落地解开他衣物胸前的扣子，“明天，我可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那就要看——”他低低地轻笑一声，直接抱着她到了床上，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学姐今晚上，有多配合我了。”
他下她上。
“如你所愿。”她勾唇。
是滚热肌肤相贴的深夜。
升温的空气。
卧室。
“晚安。”抱着怀里的少年，苏落轻巧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落落也是，晚安。”卓逸乖巧地躺在她的怀里，安静地合上了眸子。
华幕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