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沈行之手僵了一下,又放下了。他有点说不出话来,他现在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到这个地步确实没什么立场说自己的心情。有些人就是这样,到彻底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曾经握在手里的东西究竟有多好,可再好的也毁了。
被晾了一会的燕悦看着眼前的两人,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恨道:“燕玉,你少在那里装可怜,自从你到燕家,你夺走了我的多少东西?燕氏的继承权、父母亲的爱,那些之前属于我的一切一切你全都夺走了!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现在你又要夺走我的孩子。如果你不肯签署协议,让景笙有三长两短。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让你在乎的人一个个的都为此付出代价。”
巧冬看着眼前面目狰狞威胁自己的燕悦,胃里一阵阵的恶心。她从小就知道,每个人活着都会有一副副面具,藏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灵魂。但燕悦是不同的,她的面具美丽又动人,可内里早就烂完了,腐臭难挡,让人更难过的是她与自己身上竟是留着相同的血。在乎的人,她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在乎的人,燕悦不是刚刚夺走了?
“悦悦,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说服冬儿救回景笙,你就不在为难她的?”沈行之似乎是到现在都还在相信燕悦对他那些莫须有的承诺,看着燕悦的表情带着十分的难以置信又带着两分的希翼。
燕悦哼了一声,还未说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巧冬突然打断道:“少假惺惺了,沈大医生,你一定不知道吧!如果婚礼能够顺利举行,我本来是要捐献骨髓的,因为我始终觉得,你只是当初瞎了三年,遇见了一个不该遇见的人。在你助纣为虐做了那么多伤害的我事情,甚至是在我为你受了一年牢狱之苦后,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只是一时被蒙蔽了眼睛,你只是因为分不清好坏是非、只是因为景笙的病才和燕悦纠缠不清。我还是想要嫁给你,甚至想献出我的骨髓去救一个注定让我痛不欲生的孩子。”
“要不是你今天当众悔婚,我是真的要飞蛾扑火的,你知道吗?可是,真的够了,到现在为止,真的够了!我不想再看见你那虚伪的样子,这让我稍微想起一点与你有关的画面都觉得从心底深处恶心,我恶心、恶心!······,你走。立即滚出去!”
沈行之本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迎面飞来的物件咚的砸中了额头。捂住额头疼的挣不开眼睛。
巧冬拔下一只金镯扔出以后又拔了一只握在手里,还要再扔。突然顿住,手上的这只是爷爷给自己的,奶奶的血玉镯,是给自己的嫁妆。只好强忍住,浑身都抖了起来。拿镯子指着沈行之,双目充血的让他滚。
沈行之虽然很想再劝,但也知道今天不行,就想拉着燕悦先离开。谁知燕悦突然挥开他的手,上前去抢巧冬手里的那支血玉的镯子。燕玉见过那支镯子的,那是奶奶的遗物,爷爷一直锁在保险柜从来不让人碰的,一定是这个乡野里长大的野丫头偷来的。巧冬被燕悦吓了一跳,却像是罗汉上身一样,浑身都是劲,燕悦又撕又咬抢了一阵都愣是没占着便宜,最后还被巧冬用头撞了几回,眼角都被她头上的金步摇戳出血来。
沈行之左右拉了一阵没拉开,还被被殃及了几下,束手看着面前疯狗一般撕扯的两个女人,竟然生出一丝微妙的好笑来。
燕悦数次占不到便宜后,被巧冬头上的步摇和金冠刺的实在是疼,只好松手退开了几步远,扶着沈行之擦眼角的血。巧冬头上的头饰也已经乱成了一团,喜服衣襟盘扣都开了两颗,手里紧紧握着血玉镯子,靠墙恶狠狠的盯着沈燕两人,像是突然就会扑上来的母狮子。
燕悦刚用袖口擦干眼角的血,额上又有东西温温的往下流,一摸之下才觉得疼,头皮都被巧冬的金冠划去了一块。沈行之也吓了一跳,扶着她的脸看伤口深不深,忙从衣兜里拿出块锦帕按住她的伤口。
巧冬瞪着眼看沈行之着急处理燕悦伤口的动作,眼前迷蒙了一阵,低头看刚刚燕悦撕咬过的手背,丝丝血迹往外冒,红玉镯子染的异常的妖冶。
燕悦忍了一会,实在太疼,不由怒火攻心,推开帮他查伤口的沈行之,指着巧冬尖声叫起来:“燕玉,我要关你到死,我要让你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狱里腐烂发臭,你不是为了沈行之傻乎乎的坐过一年牢吗,我要给你机会,让你在我亲自为你打造的牢房里坐到死,坐到你死。”燕悦说到畅快时,竟拍着旁边沈行之哈哈笑起来。
靠墙的巧冬完全不理会燕玉的疯言疯语,就静静的低着头靠在墙边,燕悦沈行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握着红玉镯的手满手的血,燕悦快意的哼了一声,觉得头皮都不疼了。
沈行之的心脏急速的收缩了一下,感觉那满手的血像是自己流出去的,眼睛涨涩了一下,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震惊的看着自己顶着湿意指尖。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巧冬忽热咧嘴笑了一下,往前走了过来,燕悦戒备的看着她。却见巧冬到墙边将刚刚砸沈行之的金镯子捡起来戴在右手上,那里还有几支类似的金镯子,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响。随后又走回去墙边,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步摇和金冠,还将刚刚散开的两个扣子慢慢重新扣上,末了抚了一下有些微乱的头发。
沈行之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刚刚被新郎悔婚的新娘,而是一个抗日剧里即将平静赴死的壮士。
燕悦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巧冬,颦着眉看她动作。
收拾妥当后,巧冬将刚刚紧握在手里的血玉镯拿出来,炫耀一般的给燕玉和沈行之看,笑道:“你们知道吗?这只血玉镯,是爷爷在通知我继承燕氏的当晚给我的,是我的嫁妆。但同时,它也是燕氏主母的标志,是国外那些资产提取的信物。”说着还笑看了一眼燕玉继而道:“就是你一直觊觎的国外的那几座大城堡、以及银行财产提取的信物,呐,这里这一片小字,就是印鉴。”说着还将有字的一面翻转对着燕悦,让她看镯子略平的一面。
燕悦震惊的看着那造型独特的血玉镯,虽然一直知道燕家有资产提取的印鉴,但实在是想不到竟然是爷爷从不让自己碰的血玉镯。正欲再抢,却见巧冬一抬手阻止了一下,旋即说到:“不用抢的,燕大小姐,提取的时候除了这个印鉴,还需要继承人的指纹,也就是说,你抢了也没用。我需要遗憾的告诉你:燕悦小姐,这个镯子爷爷本是要给你的,你知道吗?只不过在你让我无辜做了一年牢以后,这个成为了补偿,成了我往后总带着污点人生的保障。也是爷爷看清楚你是何种妖魔的见证。”
“不过,我刚刚做了个决定,就是你一直怨恨的,说我夺走了你的一切,我一直都不接受、也一直与你针锋相对。不过,现在我要真正的做一次了,哪怕是坐穿这牢底。”说着就将那血玉镯往脚下就是狠狠一摔,燕悦和沈行之惊呼一声,一阵红光乍起。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巧冬看着自己在一片红光中极速下降的双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是燕悦和沈行之惊恐的脸。然后红光扩大,巧冬被拖入了地下。沈行之和燕悦几乎吓傻了。过了一会,沈行之冲了过去,地面有个宽约一米的裂缝,黑幽幽的散发着一阵浓郁诡异的墨香。沈行之打开手机灯一照,只见裂坑不深,隐约就半人高,但除了新鲜的泥土,再不见巧冬的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