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只是因为他不愿见到有人失望。

只是因为他想要给所有的人（无论是活下来的人还是已然死去的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阿南从未听过如此简单但又如此有力气的回答，他亮了眼睛，毫不怀疑地相信了铁手与冷血的回答，并说：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铁手与冷血互觑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起了风。

湖畔有荷香。

黄昏到，行人却未归家。

阿南又穿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捧着破碗，他一个人走到了行人最多的大街上，瞬间震惊了每一个长着眼睛的人。

——谁会想到如今城里还会出现乞丐？

好些人停下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往阿南的破碗里扔了些小钱，其中还包括着好几个以前从不拿正眼去瞧乞丐的汉子。

——他们突然慷慨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小子，你还活着啊？不是说你们都死了吗？欸，你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吗？”问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仿佛在说，这事倒怪有意思的。

阿南咬着唇，转头就走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阿南真讨厌这些人。

那么多条人命，全都是自己的朋友，在这些有钱人眼里，不过只是供他们笑谈的怪事趣闻。

他低着头，吸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

他没有看见铁手与冷血。

但他想起了铁手与冷血。

是倏然，他想起了。

想起他们与自己说起死亡的口气跟那些人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这一点，他愿意答应他们做任何事。

——包括有危险的事。

“你不会有危险。”

那个冷冷的青年握着剑，是这样说的。

“我们不会离开你太远。”

铁手的一诺则如山。

所以尽管阿南怎么望都望不见铁手与冷血究竟在哪里，可他还是信了。

信他们就在他身边。

铁手与冷血的的确确就在阿南的身边。

凭他们的轻功，阿南瞧不见，这容易；凭他们的轻功，凶手也发现不了……

——这办不办得到？

冷血问：“二师兄，你确定凶手今晚会来找阿南？”

铁手道：“还记得我们查看尸体时的分析吗？”

冷血道：“尸体上有私造刑具所造成的伤痕，凶手是想要逼问死者什么。”

铁手道：“我怀疑他们想要问的还没有问出来。”

冷血道：“为什么？”

铁手道：“因为每一名死者身上都有被刑具所伤的伤。”

凶手用刑具折磨逼问了每一名死者。

——除非他们问到最后一名死者时才正好问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除非就是有这么巧。

不然，这只能说明，凶手问到了最后，都没有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

冷血当然是一点既透。

冷血没有看向阿南。

他一直没有往阿南那边儿看上一眼。

“四师弟，”铁手笑道，“你别这么刻意。”

冷血一眨眼睛，点了头。

他毫不掩饰地望向了阿南。

这回冷血依然是一点既透，城里突然冒出个没死的乞丐，人人都往那乞丐身上瞅，不瞅的人倒有些奇怪了。

他们得装作过路人。

既然轻功比不上无情与追命，他们就得在伪装上下功夫，让凶手看见了他们，也当做过路人。

这点不难。

对于他们而言，丝毫不难。

冷血时不时在街旁小摊买了些点心，铁手时不时在路旁。

“二哥，你尝尝这个？——咦，二哥你喜欢这书？”

“嗯，你看过这书？”

“小时候看过。”

他们如一对普通人家的兄弟闲逛闲聊，视线却始终不离前方的破衣少年。

如此，天色渐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