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2 / 2）
浓华把自己知道的，大致和崔檀说了一下。崔檀听后，看了一眼下首的族人们。
“看来这个霍尧，真是半点都不简单。”崔檀听后，对族人道。
族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有人不服气道，“依我看，霍尧恐怕也是一时得势，这能不能走下去，谁也不好说。当初袁绍如何？结果下场又如何？”
族人们低低私语，崔檀靠在那里，看向浓华，“阿蜜在这里比我们都要久，对于霍尧你可有见解？”
崔檀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浓华。
浓华点头，“阿父，女儿是在上谷郡那里被霍尧救下的。”她迟疑了下继续道，“从上谷郡到如今蓟城，我算是一路看过来的。现在幽州冀州已经是他囊中之物，接下来，就是青州了。”
“别人要花费半辈子的功夫，他倒是花了几年。”浓华说完，恰到好处的闭上嘴。
浓华视霍尧为眼中钉，但他的才能，也没法否认。
前生如此，今生重来，对他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众人没有想到浓华对霍尧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浓华和其他士族男子一样，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得两句赞许的话，很不容易。除非是实实在在的，有真本事，不然就别想了。
崔氏族人们吃了一惊。
“皇后殿下，这个不至于吧？虽然霍尧比起其他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但还不至于无人和他争锋的地步。”
这话若是以前，浓华还会有希望，觉得说不定真的有哪个遗落的天才，可以和霍尧相抗，但是知道霍尧也还是那个重新活了一回的霍尧，她这个想法也就没了。
霍尧当初是凭借自己的真材实料一步步走出来的，他既然能得了这个天下，自然是将所有对手都给铲除了。他比她更明白自己的对手的弱点，如何去对付他们。
“不过一个寒门而已，有这样的能耐？”
崔檀抬手，“阿蜜说的对，你们太小看他了。”
他见着下面的族人，有些人还是满脸不以为然，“我记得来蓟城的路上，被匈奴人围了。那真是凶险啊。”
那时候匈奴人四面包抄，将他们团团围住，那时候崔檀都觉得肯定逃不出来了。
“我那时候就在霍尧旁边，他是没有半点惊慌，指挥冲刺，他手下的骑兵，也临危不乱。”
“最后如何，你们活着的，也知道最后如何。”
他们当然知道，最后霍尧成功解了匈奴人的包围，还不仅仅如此，他还另外使了奇招，杀的这群匈奴人落荒而逃。
“霍尧对于匈奴俘虏，从未有任何宽恕可言，几乎全是令人就地坑杀，或者斩首示众。”一个崔氏族人回想这一路，霍尧的铁血手段，还是不由得有些胆颤，“这种人，应当不会……”
“这又有甚么，匈奴人罢了，杀了就杀了，他这一杀，恐怕在民间还会名声大噪。”
朝廷对上这些胡人，也是吃亏的多。更何况十几万大军就这么被羯人歼灭，朝廷的威信可谓是荡然无存。
而霍尧此举，却和朝廷截然不同。朝廷节节败退，但是他却能击溃不可一世的匈奴人。恐怕他的名字也会随着他的事迹一路传出去。
人都是不自觉的向往强者，尤其此刻胡人大肆入侵，朝廷已经摇摇欲坠，完全不可靠的情形下。
“你们别光看到他杀人，他杀人也杀的有道理。”崔檀对浓华点点头。
“现在已经来了，那就安下心。”
“王家的那些人，还有不少去了江左。”
浓华听到有族人这么说，她回头过来，“王家？”
“是琅琊王氏，太尉在带兵之前，就觉得胡人们的攻势太凶猛，朝廷怕是完全抵挡不住了。北面江山岌岌可危，与其留在北方，被胡人残害，不如南渡，至少还能保留衣冠，等到元气恢复，再收复故土。”
“那和逃跑又有甚么区别？”浓华反问。
众人缄默无语。
崔檀过了好久开口，“王彦让年轻族人南下了，我也没走。”说完，他慈爱的看向浓华，“我原本以为，我这条命是要没了，谁知道还能活着看到你。”
“阿父。”浓华哽咽。
“好了，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还得把你阿母请来。若是你阿母看到了，肯定要和我吵。”
浓华抹了两把脸，嗯了两声。
荀氏只是休息了会，听说浓华来了，拉着浓华说了很多话。她和女儿已经许久没见了，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说完之后，荀氏和浓华一道去看崔烨。
崔烨的状态比之前好要多了，但是前提是不能在他面前提起羯人。不然就会发狂。
荀氏看见长子成了这样，不由得掉了泪，幼子崔绾在一旁劝说，“阿母放宽心，之前不是说大兄比之前已经好多了么？”
“阿姊都已经说了，只是不能听胡人而已，只要不说就行了。”
荀氏点头。
这个时候太子听说荀氏过来了，特意过来拜见。
太子对荀氏还有崔绾可谓是礼数周到，而且嘴上也和抹了蜜似得，“外祖母”“舅父”叫个没停。
听的荀氏好不开心，只是到和康公主，和康公主就没有弟弟那样乖巧讨人喜欢。
只是荀氏也不在乎和康公主，只要面上过得去，那么就好了。
因为太子突然就来了，荀氏事先也没有准备，所以见面礼之类的全都没有准备。
“真是不凑巧，早知道我就准备点东西来了。”荀氏看着太子，太子清秀的长相，和讨喜的性子，极其得荀氏的欢喜。
“不必，儿臣只要能看到外祖父母还有舅父们一切安好，儿臣就心满意足了。又怎么会还想长辈们另外赐给儿臣甚么呢。”
这话说得，就是崔绾这个和太子没有见过几面的人都不由得喜笑颜开。
荀氏把太子叫到跟前，拿了一旁的糕点，亲手喂他。
太子这个年岁早就过了还叫人喂吃食的地步。但荀氏乐意，太子就乖乖坐在那里，任由荀氏喂他点心。
和康公主在一旁看着，心头恨的不得了。
她仔细打听过了，她生母娘家也有几个人跟着逃出来了，但还是有族人折在了路上，但崔家却是没有死人。
崔家不仅仅占据了皇后之位，就连逃难，也还能全家都能在集聚在一起。可是她的舅家只能凋零，她的生母还在洛阳，没有被带出来。
崔浓华却能父母团聚，家族还依然兴盛。
凭什么！
和康公主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个为什么。她看着上首的崔氏一家，荀氏正在喂太子吃糕点，小心翼翼，还叫人端了水过来喂太子喝下去。
真是好一副其乐融融。可是这里原本就应该是她的，崔浓华的那个后位，也应该是她阿母的。
浓华察觉到和康公主有些不对劲。她见到和康公主直勾勾的看向她们这边。
“和康，可是身体不适？”她问。
和康听到浓华发问，低头答道，“没有。”
“公主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一会。”荀氏喂完了太子，转头对和康道。
荀氏本是好意，毕竟他们也不是和康公主的真正母家，知道和康在这里多少都会有些尴尬不自在。还不如下去先好好休息。
可是这话听在和康耳朵里就又成了别的一番意思。
“外祖母放心，儿臣没事。”
荀氏听她这么说，有些疑虑的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转头问太子的功课。
和康只是公主，自然还是太子比较重要。
一问一答，太子口齿清晰伶俐，举止有礼，看的荀氏好为欢喜，“这真是百里挑一的孩儿。”
太子道，“如果儿臣不是这般百里挑一，又如何能做崔家的外孙呢。”
荀氏被太子这番话逗得前俯后合。就连浓华听着，都不由得眼眸里露出笑意。
“从哪里学的这么花言巧语。”浓华笑问。
太子转头过来，“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呀。”
这下浓华也忍不住笑了。
她在太子和和康公主之间，偏爱太子，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的偏爱，是远远有原因的。试问谁不喜欢太子这种乖巧可爱的孩子。
不过喜欢也不能留他在这里太久，过了好会，浓华就让太子去读书。
这个时候太子最好还是去读书。
荀氏看着太子走远。一直到两个孩子全都离开了，荀氏才重重叹口气，“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崔绾坐到荀氏旁边，“阿母。”
他们现在不说，可是心里都知道，现在皇权旁落已经是现实。现在皇帝已经成了霍尧的傀儡。
皇帝都是傀儡了，太子就更不必说了。
“阿蜜，陛下到现在，还是不亲近你？”
浓华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荀氏坐在那里，过了好会，“罢了，其实现在也好。万一你和陛下有了子嗣，将来恐怕是会有麻烦。”
“阿母，这个倒是不怕，陛下和我两看相厌，尤其是知道阿父曾经迎成都王入京城之后。”浓华低头，“陛下是绝对不可能对我有半分亲近的。”
其实皇帝对于以崔家王家为首的士族不满，崔家自己心里也有数。
只是听女儿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荀氏还是忍不住叹息。
和康到了外面，就拉住太子甩开其他人，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和康抬手，被太子的眼神制止住。
“你想要对孤做甚么？”
和康扬起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哪里，她咬住嘴唇，“你为何要讨好崔家人？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就是害死阿母的元凶！还有你的生母！”
和康提起太子的生母，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你的生母谢才人，没有被他们带出来，崔家人恐怕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你的阿母给忘记了！”
“他们害死了你的生母！你为何不恨他们！”和康几乎歇斯底里，她不明白，明明太子和自己一样，都不是崔浓华所生，但为什么太子却和自己如此不一样。
她握住太子的肩膀，对上太子冰冷的眼神，“他们害死了你的生母，你应该恨他们！”
太子看和康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疯子，“我的生母，出身卑微，再加上是后宫妇人，又如何带出来？中书令无故闯入后宫吗？”
和康顿时僵住，朝廷重臣怎么可能无故闯入后宫，哪怕皇帝在外，后宫们还是皇帝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
“难道你生母出事，你还真的半点无动于衷？”和康不信，“你恐怕还不知道，匈奴人和羯人是怎么对待女子的。难道还要我说给你听？”
“住口！”太子怒声低喝，他浑身上下爆发的怒气将和康震慑的当即没了话语。
“我的生母下场不好，你的生母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生母是才人，但是你的母亲却是废后，在那些匈奴人眼里恐怕更值钱吧。”
“你闭嘴！你生母不过就是卑贱的宫女，根本无法和我生母相提并论！”和康尖叫。
她讨厌这个弟弟，不仅仅因为他不是自己母亲所生，更是因为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宫女。
和康满脸涨的通红，她咧开嘴笑，“现在我们都是无母之人了。明明崔檀可以把她们带出来，但是崔檀却只顾着自己逃命！”
“你看见没有，崔家可是几乎全逃出来了，可是你我的生母呢！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带上能有多大的事！”
和康说着，心中越发愤恨，“崔家的那些人，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崔氏更是虚伪之辈！你难道还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在他们的面前卖甚么好，装甚么乖！”
和康一通话吼完，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
和康以为自己叫醒了太子。
但是太子的目光冰冷刺骨。
“阿姊，你和废后一样。”
和康听不明白太子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太子叹了口气，“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且高高在上。甚至阿姊还要不如，连眼下真正的仇敌都分不清楚。”
“中书令现在根本管不了任何事，之前洛阳或许都要听他的。但是霍尧来了之后，一切都是听从霍尧调度。”
“阿姊难道还看不清楚吗，眼下的仇敌早就不是你认为的崔家了，而是霍尧！”
太子的眼睛亮的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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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狼嘴巴大张：等兔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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