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2 / 2）
“既然不想听，那你当初为何要问？”霍尧有些好笑，“口是心非。”
“不许你说这个！”浓华怒道。
这个脾气还真是不知道和谁像，明明他见过崔檀和荀氏，这对夫妻知情达理，十分好相处。
尤其荀氏，和她相处，简直如沐春风。
霍尧拿怀里的小女子有些没办法，他抬头起来，听到她依然恶狠狠道，“谁管你到底有几个女人，只是你被人刺杀，就迫不及待的往刺史府里带女人，难道真要说你生龙活虎，风流快活的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你在乎我这条命？”霍尧打断她。
浓华咬住下唇。
霍尧仔细打量她，她眼里有细碎的光，细细闪动，格外惹人怜爱。
“你在乎我？”
浓华不答，两眼立起来，只是瞪他。
他就讨厌士族这样，有话直说不就好了，非得这么憋在心口里，他都不知道这么天长地久的下去，会不会被自个憋死。
“你在嫉妒我带回去的那个女子？”
说着，他的握住她细腰的手微微收紧，浓华吸了口气。她腰那儿有两块痒痒肉，自己碰没事，但要是别人碰到，那真是不一般的难受。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瑟缩。霍尧察觉到，立刻逼近过去。
“我没有！”
霍尧两眼眯了眯，“没有，你问起干甚么。我不记得崔太后有过问臣下私事的习惯，难道你还问过别的臣下，问他们往家里带不带女人？”
浓华“你”了好几次，她说不出话来，干脆无言以对。
“那女子对我有意。”霍尧说着，回忆到现在还留在刺史府的那个女子，发现他记忆里，那个女子面目模糊，竟然是美是丑都没有什么感觉。
“她为了我挡了一箭，不然这个时候，就算是我也有些棘手。当时事出紧急，为了救她一条命，我只能把她把刺史府里带。”霍尧说着，低头好气又好笑，“这样是不是就不气了？”
浓华心头的烦躁和愤怒随着他的解释，渐渐散去。不过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她心头聚拢了新的疑云。
霍尧说是这么说，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满脸狐疑，霍尧低头见到，哭笑不得。
不过他手上一松，让她那把细腰，没有折在她的手里。
他手一放开，浓华反而有些局促。
“那你怎么安置她，她心仪你，还为了你挨了一箭，不管怎么说，这恩情太大了，你总不能只是给她养好伤，总还得还她的恩情。”
“你不是不在乎那个女子，也不在乎我的私事。怎么还问这些？”霍尧问。
浓华一下哑然，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过头，径直离开。
霍尧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到到外面的时候，她又是那个端庄的皇后。之前她的慌张和嫉妒，都是幻觉。
皇帝的病没有半点起色，霍尧还没到要杀了皇帝的地步。弑君这个罪名，在权臣的权力无人匹敌的时候，无关痛痒。但是眼下他还没到那个程度，就是前生，他也没要少帝的命。
霍尧立刻令人去请幽州冀州的名医，甚至还派人往辽东，向辽东的鲜卑人要人参。
浓华和太子连着几日全守在皇帝身边，皇帝的情况一直不见好。偶尔出声还都是说胡话。
请来的名医们什么办法都已经用过了。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夜里浓华和太子全都回去，原本太子还想守在那里的，但是浓华先让他回去。皇帝身边有侍女们一日到晚盯着，一旦真的有情况，就会有人过来。
浓华回去，荀氏也来了，见到女儿为了照顾皇帝，脸色都熬白了，不由得心疼万分。
皇帝说是天子，可是在荀氏心里，远远不及自己的女儿重要。
“都说了，让旁人去伺候就行了。你不懂医术，留在那里，又有甚么用处。”荀氏说着，让侍女过来搀扶浓华休息。
“哎，真是，早知道当初就算和你阿父撕破脸，我也不让你入宫做这个皇后。”荀氏说起来，满心的后悔。她当时觉得洛阳儿郎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自己女儿，谁知道宫廷政变那么快。
后来，那些世家让自家女儿入宫，她是看在好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才勉强答应。谁知道是这么大的一个坑，荀氏现在想起来，简直后悔莫及。
荀氏说完，看着浓华满脸疲惫，亲自照顾她休息。
“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若是夫君体贴，那倒也罢了，偏偏……”荀氏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女儿在宫里的时候，报喜不报忧，直说皇帝很敬爱她，下面的妃嫔也唯皇后马首是瞻。她都快要被女儿给蒙混过去了。一直到现在，从袁氏那里才知道，皇帝对女儿只有一个敬，没有多少爱怜，甚至前段日子还冲女儿发了不少脾气。
荀氏出奇的愤怒了，她的宝贝女儿，自出生以来，父母疼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结果一朝出嫁，就被夫君冷落，甚至还被当做出气筒。光是想想，荀氏就气的心口痛的不行。
“阿母我累了。”浓华忙了一天，靠在枕头上就迷迷糊糊。
“好好好。”荀氏把被子给她拉上。看着浓华入睡了，她才起身到另外厢房休息。
浓华辛苦伺候皇帝，荀氏心疼，也不打算回去了，干脆留在女儿这里陪她。
浓华的体力耗尽。脑袋挨到了枕头就想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摇晃醒。
她不满的睁开眼，就见到荀氏披衣坐在床前，“阿母？”浓华揉了揉眼睛。
“阿蜜别睡了，陛下那里出事了！”
荀氏焦急的话语把浓华浓厚的睡意给驱开了。浓华骨碌爬起来。
“怎么了？”浓华问。
荀氏自己身上胡乱披着一件外袍，她把被子掀开，扶着浓华下来，“外面人传消息过来说，陛下身体大不好，要你过去看看。”
说着，荀氏让侍女过来给她把衣裳全都套上。
浓华胡乱收拾整齐，立刻赶到前面，只见皇帝的寝室外，集聚了不少人，那些人里头甚至还有崔檀。
“阿父。”浓华看到崔檀上前。
崔檀摆摆手，“快进去看陛下吧。”
浓华知道现在这个不是父女说话的时候，先点头，马上抬脚进了寝室。
之前皇帝才呕吐过，虽然侍女们已经把秽物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室内还是留着一股味道。
太子跪在床前，两眼红肿，看到浓华进来，“阿母。”
浓华过去，“陛下怎么样？”
“之前吐了一次，结果呛到了。”
皇帝之前突然呕吐，呕吐的太快，一时半会没有反应，吐出来的秽物就一时呛到了喉咙。
浓华看了床上人一眼，发现皇帝的脸已经成了紫色，胸前的衣襟是一片狼藉。
她看向大夫，“怎么还不施救？”
大夫默然不语，他拿起一根羽毛放在皇帝的鼻子下。羽毛在他鼻子下，没有半点起伏。
太子在一旁看到，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陛下驾崩。”
一旁的大夫在室内宣告之后，走到外面，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顿时外面也是一片哭声。
太子扑到床上，抓住皇帝的手。
浓华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太子哭了好会，回头过来扎在她的怀里，哭了好会，没了动静。浓华一看，发现太子竟然已经晕了过去。顿时又亲自把太子给抱出去，还得叫人过来给太子诊治。
皇帝已经驾崩，要是太子也跟着有什么好歹，那简直要疯了。
安顿好太子，前头还要她去主持。
和康公主已经来了，和太子一样哭的死去活来。
和康公主没了生母，还有父亲可以依靠，现在父亲都已经没了。从此之后要看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脸色过活，想到自己日后的生活，不禁悲痛不已。
甚至浓华安抚她的时候，和康公主都没有搭理。
“娘娘，现在……”
如今能主事的，只有浓华，有人过来讨她的主意。
浓华看着这一片混乱，“先照着规矩小殓。”
霍尧已经来了，看着众人都有条不紊，浓华站在那里，他抱拳给浓华一礼，“娘娘。”
浓华看过来，“是府君喃。”
“陛下现在驾崩，府君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一切都听凭娘娘的意思。”霍尧道。
浓华有些意外，他这人有多强势，她是再清楚不过，原本以为这样重要的事，他会大包大揽，没想到他竟然交到她手里？
浓华是不相信的。
果然，霍尧继续道，“现在四处战乱，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娘娘应该早些做下决定。”
“你的意思是，太子继位？”
霍尧点头，“太子原本就是正统。不管之前的成都王，还是渤海王，都是旁系，太子继位乃是天下之人心所归。”
浓华点头，“好，就这样办吧。”
这一切都是有往例可循，皇帝驾崩之后，太子就要在灵前继位。
至于登基大典，那可以日后再说。
太子苏醒之后哭的难以自抑，浓华听说之后亲自去看他。
“陛下已经驾崩，但是大局还在，需要你去主持。”浓华坐在太子身边，她手臂放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这孩子的身躯似乎比以前还瘦弱了些。
凸起的骨头隔着肌肤和层层衣物贴在她的掌心上。
“阿母为甚么不伤心？”太子抬起眼睛，浓华脸上的悲戚之色并不浓厚，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泪光，和他还有和康完全不同。
浓华自己都奇怪，对于她自己的丈夫，她竟然能绝情到这个地步。她嫁给他这么几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这一路好歹患难与共。按道理来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可她的心里却是没有半点触动，哪怕看着皇帝病重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感觉。
看着皇帝死去，也犹如对着一个陌生人。
“不是不伤心，而是我必须要冷静。”浓华的手掌贴在太子的背脊上，如同抚弄猫儿一样，轻轻的拍着，给他最温柔的抚慰。
“如果我也哭了，和你和和康一样，到时候谁来主持大局。霍尧吗？”
太子听到霍尧的名字，哭声一停，他嘴唇抿的紧紧的，双目里迸射出仇恨。
“是他，是因为他，父皇才会……”
浓华按住他的肩头，“隔墙有耳，不要说出来。”
太子和一只小狗，两眼湿润，听她的话，乖顺的点点头。
“现在陛下驾崩，你要立即继位。否则局面怎么变，真的很难说。你不做这个皇帝，到时候你的那些叔父们，恐怕就要争先恐后的上位了。”
“嗯，我都听阿母的。”
浓华听着怀里的孩子这么说着，抱住他，轻轻的摇了摇。
三日之后太子继位，继位之后，立刻奉崔皇后为太后。
浓华做了皇太后，她去看了小殓后的皇帝。他活着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光是想要说什么话题，都要费一番脑筋。现在他走了，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从皇帝那里出来，荀氏就把她拉住，浑身上下洒了几把盐巴。
“阿母，你这是干甚么？”
荀氏手里亲自拿着盐巴，把浓华前前后后都撒到，“你刚刚从先皇那里出来，死人的地方不好，有损气运。”
荀氏对着赵丰一肚子的怨言，若不他是皇帝，她还真舍不得把女儿嫁给他。结果人嫁给了他，却不好好待她。这叫自己如何能咽下那口气！
讨人嫌的东西，左看右看都讨厌。
荀氏自觉晦气去的差不多了，才扶着女儿进屋。进去了之后，荀氏好一番发火，“早知道，我就该和那群人争到底。阿蜜嫁到皇家，除了一个皇后名头，甚么都没有。还得陪着受苦受累。”
荀氏颇多怨言，恨不得把当时那些提议她家阿蜜做皇后的人给全部吵上一通。
“现在好了，终于走了。”荀氏想到这个，浑身神清气爽，不过看到女儿又是一阵心酸，“我的阿蜜……”
皇太后的名头再好，那也是一个寡妇啊！
一旁的袁氏知道荀氏的意思，不过她还知道浓华和霍尧的秘密。
说实话，霍尧那种，婚配是万万不行的。但是做个寻乐的面首，那还是相当够格。
袁氏瞧着荀氏满脸的悲愤，她看向浓华，眼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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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巴狼：哦，兔几死老公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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