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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神不宁中,时间逝去的速度竟变得如此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脚步声接近。
众人都回首看去。
为首的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兰漪,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脸色极为难看。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左边的是绮香,手里捧着一件珍珠衫,不用说,定是宜妃娘娘的;右边那人是沁柔,脸色惨白,不住地打着哆嗦,一来就跪下,十足十的心虚模样。
宜妃看见绮香手里捧着的珍珠衫,一声冷哼,想把手中的茶杯摔出去,顾忌到皇帝在身边,只好把杯子往桌上狠狠一放,茶水泼出来,溅了一些在她手上,也没心思擦。
皇后见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兰漪手中的盒子,于是出声问道:“兰漪,你手里的盒子是什么?”
兰漪道:“回娘娘,这是从兰婕妤仓库博古架最底层发现的。里面的东西……是红花。”
在场的有谁会不知道红花是干什么的?有几人当即变了脸色。
兰婕妤更是震惊。什么珍珠衫,什么红花,她什么样不知道啊!怎么就在她这里被搜查出来了呢?
她虽然脑子不灵光,也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冤枉啊!这些东西嫔妾就没见过,定是有人要陷害嫔妾!”她抬起头,怒目注视昀美人,“赵莲真!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要害我!”
昀美人俏脸微凝:“兰婕妤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没影的事儿倒栽赃到我头上,你说是我做的,可有证据?”
“除了你还会是谁?”兰婕妤愤愤不平,胸口起伏。
昀美人懒得跟她多做纠缠,偏过头去,不再多费唇舌。
兰婕妤又对皇帝皇后继续哭诉,皇帝不耐烦一挥手:“好了!闹得朕头疼!宫妃就该有宫妃的样子,你这般撒泼,像话么?”
兰婕妤不敢再闹,只委屈地啜泣。
这边刚清净,宁婕妤身后一个宫女又一个箭步冲到御前跪下,哭喊道:“求皇上皇后娘娘为我家主子做主!”
宁婕妤上前一步,惊疑道:“你、你……我何曾有什么地方需要皇上皇后娘娘做主?”
“宁婕妤稍安勿躁。”皇后安抚宁婕妤几句,问眼前这个宫女:“你所言何意?”
那宫女把涕泪一抹,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名叫细雨,从前是在闻秋居伺候谢选侍的,之后去了紫薇阁伺候宁婕妤。”
“谢选侍?”皇帝皱眉,在脑海思索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号。
皇后不露痕迹地说道:“就是害瑞婕妤痛失孩子、被打入冷宫后畏罪自尽的谢选侍?”
“是。”
瑞婕妤轻轻的啊了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忧伤的神色。
细雨继续说道:“当初谢选侍陷害瑞婕妤腹中胎儿的消息传来,奴婢却是不信的。谢选侍向来心地良善,待人温和,又怎会做出那等心狠手辣之事?之后又听到她自缢的消息,又更加起了疑心。但是奴婢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直到看见这红花,奴婢才想通了。兰婕妤与瑞婕妤和谢选侍有龃龉,经常想方设法折磨她们。见瑞婕妤有孕,又怎么坐得住!定是她陷害瑞婕妤,再栽赃到谢选侍身上,然后把谢选侍杀人灭口!”
“你这个贱人,胡说些什么!”兰婕妤又惊又怒,用力推了一把细雨,引得皇帝脸色一沉:“你放肆!”
兰婕妤瑟瑟发抖地收回手。
因皇帝发怒,一时间寂静无声,瑞婕妤泪眼朦胧,似是想起了往事:“嫔妾当初与谢选侍交好,谢选侍温柔沉静,后来知道是她害我,我还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番话,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兰婕妤。
魏充仪忍不住说道:“臣妾当初和谢选侍说过几句话,她也不像是狠毒之人。”
“而且,当初兰婕妤是送过谢选侍不少东西,许是那红花就是这样夹在礼物里送来的。当初奴婢就想,兰婕妤不喜欢谢选侍,怎么会好心送东西来?原来送的不是礼物,是灾祸!”
“你胡说!”兰婕妤极力克制自己想要给她一耳光的冲动,“我何曾送东西给闻秋居?”
“有没有送过,库房是有记录的,一看就知晓这婢子有没有说谎了。”欢贵嫔悠悠说道。
“去取。”
皇帝发了话,库房记录的册子很快就送过来,皇帝拿起来翻了几页,朝兰婕妤兜头扔去:“你自己看。”
兰婕妤慌慌张张地捡起来,一看,顿时傻眼了,怎么会有记录呢?
是沁柔!一定是沁柔!
她回头,指着沁柔:“你害我!”
沁柔快要哭出来了:“奴婢都是按您的吩咐行事的呀!您可不能全推到奴婢身上!”
昀美人冷声说道:“兰婕妤,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昀美人的声音,让兰婕妤把目光转向了她。兰婕妤用意欲吃人般的眼光看着昀美人,问道:“是你陷害我!”
宁婕妤道:“兰婕妤怎么一会儿说是沁柔害你,一会儿又说是昀美人害你?等会儿是不是又要换口风,在场的其他姐妹也牵扯下来啊?”
曹昭容抱着十一皇子,此刻也出声道:“兰婕妤可不要胡乱攀扯,你说昀美人害你,可得拿出证据来。”
兰婕妤与昀美人幽深漆黑的双眸对上,头脑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红唇悄悄弯起一抹弯度,泄露出主人片刻的心情。兰婕妤突然间就想起,两个月前,凤仪宫内,她似乎也是这样,志得意满地看着昀美人在绝境中挣扎?
现在,他们俩对换了处境。
兰婕妤忽然间就后背一阵凉意。这是不是报应?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明一切的源头都是赵莲真啊。皇后的小千秋节,是赵莲真推了她一把啊!
是赵莲真害她在前!
兰婕妤的脸色和眼神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她突然窜起来,向昀美人扑过去:“赵莲真!赵莲真!你去死吧!”
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初墨站出来挡了一挡,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昀美人。昀美人思绪转得飞快,计上心来,一声惊叫,软绵绵地靠着初墨,眉头紧皱,装作是晕了过去。
“快去叫太医!”第一个出声表达关切的却是欢贵嫔。
……
宜妃冷眼看着瑶光殿顿时变得一片乱糟糟的,对皇帝和皇后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宫里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绮香和崔莺时忙跟在宜妃身后,往朗坤宫的方向走去。
宜妃的步伐飞快,崔莺时抬眼,只能看见她充满煞气的背影,心里无声地苦笑。
她这一遭,只怕是要吃足一番苦头了。
回到朗坤宫,宜妃语速飞快,吩咐下去:“松夏,你派人去把前门、后门、偏门都紧紧守住,不准人进出。绮香、松雪,你们二人把房门守住。崔莺时,你跟我进来。其余人,全都给本宫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出来!”
下人们应声而散。
崔莺时心顿时提了起来。她跟着宜妃,走进正房。
绮香关上门,将明媚日光阻隔在外,流动的黑暗在室内游走,沿着皮肤,将寒意慢慢注入人的灵魂。
“崔莺时,你过来。”宜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崔莺时闭了闭眼,听话地走上前几步。
还没站稳,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室内回荡。
“你敢算计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