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八悦(2 / 2)
燕青想要触碰她的手顿在空中,好半响,才收了回来。
他没有发怒,没有冷笑,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里古井不波,他就这样如行尸走肉一样看着她,失去人间气般没了魂魄。
乐娇呕了几次,只吐出一些酸水,整个人像散架的木偶。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红着眼站起身看他。
燕青凝视她,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方阴影,仿佛就能遮住什么。
他微微启唇,沙哑的声音就从腔儿中跑出来:“我放过你了。”
乐娇恨恨看他一眼,想也不想便转头离去。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哪怕她真的骗他又如何,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彼此能够有多少的感情可以浪费在对方身上?
他这样做,她欠他的早就还清了。
这辈子的,加上上辈子的,早就还清了。
自此之后,他们再无瓜葛。
一别两清,各生欢喜。
燕青看着她的背影,掌心无知觉地覆上胸口。
他是恨着她的,所以她也讨厌自己的话,明明……
修长的五指攥紧了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攥紧心脏,抑制疼痛。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怎么会这么
痛苦。
翌日,传出乐家姑娘身体不适,要即刻回京的消息。
她已于昨夜收拾好细软,今日一早便可启程。
姜瑜来说了些讨喜的话,约着有缘再见。
乐娇不知她接近自己的原由,也就想不到那晚游戏被利用了,故此接受了她的好意。
姜瑜走开时,遥遥看向一个地方,挽唇扬起讽刺的弧度。
她跟李家嫡女关系也不错,偶尔会去品诗会坐坐。
她曾经问过那家的门客:“你说这世间什么最难得?”
据说那门客是有名的才华横溢,最善妙答。
只是他似乎有什么心结,这两年连笔都落不下了。
彼时,那青衫男子思忖片刻,轻轻回答她——
“徒手摘星。”
这世间什么最难得?
徒手摘星。
爱而不得。
燕青的目光追随着那辆启程的马车,眸子里复杂的情绪地涌动着。
待那马车的影儿都消失于眼前,最后一点扬起的尘沙都落回地面,他的眼中忽而出现了闪回的幻觉。
一幕一幕,一场一场,荒唐又浪漫的人间喜剧在他的眼前消逝。
她在他的身下细声哀求的,她在大雪纷飞里对他笑的,她在月华沐浴下永不回头的,一幕一幕,一场一场,如走马灯在他眼前放映。
那沿途开出朵朵心血浇灌出的爱恋之花,如火如荼,靡艳至极。
却又陡然间,十里万里的钟意与垂青都枯萎成痛苦与悲寂。就仿佛它们的主人,也一并失去了爱的能力。
他像经过了一生,年岁都如白马过隙,道一句“忽然而已”。
他看见自己等在高高的树枝上,那个眼蒙黑绸的姑娘站在雪地里;他看见自己牵起她的手,跨过火盆,走入喜字张贴的乐府;他看见自己挑起她的盖头,那殷红的唇瓣轻启,唤出一声“夫君”。
可忽而,什么都没有了。
她站在月华下,背对着自己。
他伸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却无论如何也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回头了。
那双清丽的眼眸被一层黑绸遮掩,显得冰冷而不可触及。
她微张双唇,说出致死的判词。
“我们之间,纵然你追逐而来万里迢迢,心也无法靠近哪怕一步。”
原来梦里、那层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永远也突破不了的距离,不是因为他没找到她、没见到她。
只是因为,两颗心,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砰地一声,他的思绪绷断,所有画面如泡沫一般碎散在咫尺之处。纷纷扬扬的白光,就像三年前的漫天大雪。
所有雪片如河流汇聚起来,汩汩的涓流拥有了生命的温度,执拗地编织成一条女儿家的发带。
千百个梦境在同一时刻终止,引爆了他心脏里的针。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远处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忙跟着过来。
只见俊美无俦的少年静静地倒在地上,失去了他所有的轻狂颓懒,失去了他的满身荣光。
那疲惫又苍白的脸上,再不复凌厉的神色,只剩一道又一道的泪痕,濡湿了他的鬓发。
他想,她是一场与他无缘的人间喜剧。
作者有话要说:桑风对乐娇的喜欢没那么深,不狗血,他写不出东西是他自己的问题。
燕青要意识到自己喜欢人家了,开心地拍起肚皮。
接下来就是追妻修罗场,也不是真的修罗(我承认我心软了qwq)……就是磨着乐娇娇喜欢他。
你们相信我后面乐娇对他的喜欢不会比他对乐娇的少!!!
另外你们催更很高兴但是没存稿了扶我起来码字我还能 写。
投雷的宝贝真的非常感谢!每一个评论和收藏都给了我很大的动力!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