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2 / 2)
少年倒是享受得很,一个人独来独往,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其实从未变过。宋遇也始终是最明亮耀眼的那一个,无论在什么环境里,无论碰到多优秀的人,遇强则强。
只是真的内敛了许多许多。
余涯和张山来“探监”的时候,一个把他爸店里的零食水果挑好的都弄来了,一个把他爸开的山风楼里的特色菜统统打包过来,生怕他们遇哥没这口吃的。
等见面的时候,就差哭出来。
宋遇说:“别装了,我还没死呢。”
张山和余涯破涕而笑,抱在一块,心想:遇哥还能开玩笑,没被军校逼疯,真好。
两人都颇有默契地对江照闭口不提,也不说那个以她名义举办的莫名其妙的个人画展。
虽然这个事还上了热搜。
说起来,他们这位小嫂子真跟名人差不多了,这热搜说上就上,跟闹着玩一样。
只是张山和余涯聪明地没有提,也没去探究为什么小嫂子一个人去了国外,遇哥也休学进了军校,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在他们这个年纪太过沉重。
而他们知道,压在宋遇心上的东西,更重。
论察言观色,谁也比不过张山这个人精,余涯也知道,小山子除了自己欺骗自己,还没有人能欺骗他。
就听见他说:“遇哥,多吃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看你都瘦了。”
余涯有时候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就傻傻笑着,特别阳光灿烂,让人心里舒坦。
宋遇扬起久违的笑容,提起杯子叫大家碰了一个,又让兄弟两别为自己担心,说在军校过得很好,如鱼得水。
还不忘嘱咐他们好好学习,来日再相聚。
他们三个人,不管谁走到哪一条路上,不管走得快或慢,都一定会在终点等另外两个。
这样的情义,不多不少,刚刚好。
余涯却还是没忍住哭了,一张娃娃脸叫人看着心疼,宋遇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余涯却顺势握住他的手,看了个清楚。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骨上,新伤添旧伤,不吓人,就是显得有些粗粝丑陋。
而这双手,曾经在篮球场上运筹帷幄,夺目耀眼,也曾经被老师叫上黑板,拿着粉笔指点江山,气势居高临下。
张山也想起来,有一年学校的文艺晚会,他拉着宋遇扯了个节目,那原本是弹钢琴的手。
这还只是手,宋遇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只是消瘦沧桑了些,但他的身上,藏在严严实实的迷彩服下的那些伤,恐怕也不会少。
这是一个军人必经的勋章,他们知道,只是心疼。
心疼随着这些一起逝去的,那个少年的意气风发。
宋遇,本应该是一直骄傲的。
如果他没有遇见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意外,或许还是会嘻嘻哈哈,明亮耀眼地走着那条家族早就铺好的...繁花似锦的路,他们家,在京城已经根深蒂固,不再需要他去挣军功,光耀门楣。
如果妥协,他会过的很好,像自己一样,张山想。
“遇哥,苦吗?”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少年笑笑,看了眼放在皮夹里的照片,摇摇头,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在等他。
而张山不知道的是,有的人骨子里就是那样,不管遇见不遇见谁,都绝不会轻易妥协。
他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在军校的这六个月里,宋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了解自己,也更清楚怎么去爱人。
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再也不会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喜欢谁,只会不动声色,不吭不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把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再说喜欢。
他会默默守护她,在任何时候。
等他足够强大,再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宋遇相信,在国外治疗嗓音的江照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他与其吵着闹着用尽手段要她回来,不如让这些分离的时光成为彼此增值的最佳时机,下一次重逢,他一定不会再放手。
也一定,不会再被任何人摆布。
哪怕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