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救世主（2 / 2）
唐晓云：“……”
系主任：“……”
班主任：“……”
唐晓云：“别说了，老师你走吧。他们说跳楼死的人死相都很难看，我不想让你看见。”
乔辛洲：“原来你还知道？那你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死法？”
系主任在一边儿听得心惊胆战，赶紧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他什么意思啊这是，合着别的死法就行了？哪有能死的好看的！
系主任现在脑子里都是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圣母玛利亚，古今中外东西方的神都已经被他问候过一遍了，这位祖宗今天要是真的跳下去了，学校的名誉事儿小，他今年的年终奖算是彻底完了，回去就得被老婆拧着耳朵跪减肥仪啊！
现在的乔辛洲是系主任问候的最后一位神仙，如果他搞不定，系主任估计就要跟着唐晓云一块儿跳下去了。
不行，还得先把乔辛洲也一起踹下去再说。
唐晓云却在这时候笑了，他说：“他们都说我恶心，说我不配活着，那我不如让他们看看我死了以后是不是更恶心。”
乔辛洲：“听说你在学校喂过一只流浪猫？”
唐晓云：“……”
乔辛洲：“你想想，你要是死了，以后谁还给它喂吃的？在这冷漠的世间，他们对你一个大活人都这么残忍，谁还会心疼那一只流浪猫呢？”
乔辛洲顿了顿，他果然在唐晓云的脸上看到了犹豫的神色。
有戏！
旁边两个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的领导仿佛在此刻看到了生的希望，好像有一道佛光照耀在乔辛洲的身上，此刻他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啊，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俩真想一起跪在地上给乔辛洲高唱哈利路亚。
乔辛洲几乎是拿出了他以前在柳大辩论队的口才来，搜肠刮肚地想着台词：“你就真的忍心看它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又冷又饿地缩在垃圾桶旁吗？也许它以后都只能翻垃圾桶吃学生们的剩菜剩饭，再也没人给它买妙鲜包和火腿肠了，还得被学校里的狗成天撵着跑，没准等下届新生来了，还会有那些虐猫的败类变态，它可能会被树枝插进肚子里，皮被剥掉……”
猫奴的心态都是一样的，哪怕自己生无可恋，都会想起那个陪着自己哭陪着自己笑的小毛团子，如果真的爱它，又怎么忍心让它受那种颠沛流离的罪呢？
听到这里，唐晓云的心态彻底崩了，他嚎啕大哭：“我不能养它，它活着也是受苦，不如让它和我一起死了算了！”
乔辛洲咬了咬牙，说：“你……你先下来！你活着的话它还有一线生机，你死了以后它还指不定得受多少苦，你听话，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就由你来照顾它，好吗？”
唐晓云：“老师，您能替我照顾它吗？”
“不能！”乔辛洲斩钉截铁地说：“我对猫过敏！”
天台上的两位领导就这么吹着冷风，看着两个猫奴讨论学校一只流浪猫的命运，满头都是黑线。
系主任万万没想到，现在把他们四个的命运系在一根钢丝上的居然是一只流浪猫，他想，今天这事儿要是能彻底摆平了，他自己出钱在学校建个流浪动物收容所！专门供着这群学生们的精神支柱！
乔辛洲：“晓云，我知道生活很苦，我有个朋友，他跟你一样，可能比你还惨点儿。是，刀没砍到我身上我不懂，但你没经历过他的痛你也不懂，为什么不能试试好好活着，也许你能遇到拯救你的英雄呢？”
唐晓云依旧在低声啜泣着。
他的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楼下那些起哄让他赶紧跳下去的人，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耳边响着乔辛洲温柔的声音，响着室友无情的谩骂，响着某个人拒绝他时侮辱的言语，也响着那只小橘猫在看到他时欢喜的叫声。
唐晓云茫然地回头，身后是六层的高度，他头一晕，突然就生出了胆怯。
乔辛洲：“你看，他们都想你死，你会成为明天的头条，会成为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凭什么白白便宜了他们看一场戏？你又不是屈原，死了还能给你立个节日纪念你？”
乔辛洲又上前一步，他现在已经离唐晓云很近了，他伸开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说：“来老师这里，别走向试图毁灭你的人。”
唐晓云吸了吸鼻子，看着乔辛洲近在眼前，温柔又帅气的眉眼，颤抖着伸出了手，想要走向他。
一瞬间，变故陡生！
刚下过雪的天台地上太滑，唐晓云又因为在冷风里整整站了两个小时而双腿无力，他在动作的那一刻，脚下踩到积雪，一个没站稳，瞬间向后仰去！
“啊——！”
乔辛洲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那时他的脑子几乎都不会转了，但他的动作比反应更快，一把扑上去抓住唐晓云的双脚，楼下爆发一阵尖叫，乔辛洲突然感觉胳膊上一疼，但他实在太紧张了，根本无暇去思考那阵疼痛是怎么回事，只是紧紧地咬着牙，一口气都不敢松，看着唐晓云头朝下倒栽葱一样在空中飘摇，他就一阵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好在系主任和唐晓云的辅导员及时冲了上来，还有几个姗姗来迟的警察也来帮他们把唐晓云拽了上来。
楼下又是一片欢呼声。
乔辛洲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那一幕让他的血压都飙升了。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想，这群警察来的真是太早了，怎么不直接来给唐晓云和他收尸呢？
好在唐晓云没有生命危险，只因为那一瞬间的大脑充血，和后脑勺直接撞到教学楼外面的墙而晕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系主任心想，自己的饭碗算是保住了，暂时也没心情去看一下乔辛洲怎么样了。
乔辛洲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跟着急救人员走下楼，突然听到有女声喊道：“乔老师！你的胳膊！”
那声喊叫像一个钟杵，狠狠一敲，把乔辛洲飞向天外的魂魄给召唤回来了，他的五识六感这才算是彻底回归，神经的桥一被搭上，他就想起疼来。
乔辛洲抬手看了一眼，才发现羽绒服和里面的西装都被扯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露在外面，正往外渗血，血迹斑斑驳驳地落在裤子上和地上。
乔辛洲摆摆手，他不想自己再被围观了，说：“没事儿，我自己去医院。”
说完，就走出了人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