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2 / 2）
赵宁怀一直不太喜欢自己这个“亲戚”，头脑不足，目光短浅，有为帝之才却无为帝之能，最多也就是个纸上谈兵。</p>
特别是上次沈秉的嫡子出使梁国，又死在两国交接的事情，更让赵宁怀不喜欢他。</p>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帝就是太急功近利，想要把大权握在手里了。</p>
“好。”赵奕然欣然答应。</p>
邵姝午后睡醒，就发现赵奕然又不见了。</p>
“这小子，别人家的世子都安安稳稳在府里，他怎么又跑了？”</p>
“他去越国接媛媛了。”赵宁怀的下巴抵在邵姝的头顶，从背后环住邵姝。</p>
邵姝舒服地往后靠了靠，转念就想明白了赵宁怀的意思。邵姝叹气：“父皇当年一直未立太子，所有人都认为为帝者只有皇弟一个人。”</p>
邵姝想起当年的事儿，越先帝总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邵姝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姝儿生而为女实属遗憾。”</p>
越先帝一直没封太子，不是因为太子之选只有越帝一人，而是因为先帝在挣扎，要不要立女帝。</p>
就在先帝将要油尽灯枯的节骨眼上，赵宁怀混迹在梁国使臣队伍中，和邵姝一见钟情。</p>
这让先帝放弃了立女帝的想法。</p>
赵宁怀如果娶了邵姝，邵姝得宠一天，赵宁怀看在邵姝的面子上也就会护越国一天。</p>
为帝者的算盘总是打的响当当。</p>
可是先帝死也没有想到，赵宁怀并没有选择做皇帝。</p>
赵宁怀不想当皇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邵姝。皇后若是他国公主，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比起江山社稷，赵宁怀更想保护好自己的家。</p>
赵宁安有帝才，但心思太重，特别是对他。但是除此以外，赵宁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合做皇帝。</p>
他是个贤帝。心系百姓，心系江山，英明果断，赏罚分明。这些让赵宁怀知道，他当年扶持赵宁安为帝是正确的选择。</p>
“别想了，”赵宁怀劝慰，“媛儿会平安回来的。”</p>
邵姝横他一眼：“那然儿怎么办？”</p>
“天天有人夸他天资聪颖，不也该看看他聪颖在哪儿了吗？”</p>
赵宁怀倒是一点不担心赵奕然，那是他的亲儿子，这几年已经有追上他的势头，他更不用担心了。</p>
“我倒是觉得你这睿王的位子也就到此结束了，”邵姝太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模样了，他被高言弋和邵旭带的根本不受束缚，“他聪颖的地儿，从来都不是权谋一面。”</p>
“他若是以后做个大夫也没什么不好，”赵宁怀对这种事情很看得开，“睿王有一个就够了。”</p>
邵姝轻笑。</p>
艾戊走之前，还顺便给商濯留了一封信。只不过这信是兰若送来给艾戊的，艾戊觉着让商濯看看也没什么。</p>
信上只有一句话：“睿王世子前往越国。”</p>
商濯看了信就给烧了。</p>
赵奕然为谁而来，为何而来，简直显而易见。商濯从来没见过赵奕然，但是他的才名却传遍四国。只不过传遍的才名不是政才，而是……医才。</p>
赵奕然是高言弋的徒弟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高言弋救人看对方的运气和他自己的心情，而赵奕然救人看则感觉。</p>
可即便怪异如此，赵奕然的医术也一传十十传百的名扬四海了。</p>
“哥哥的医术和他的棋艺一样令人拜服，”邵媛道，“只不过他对政事也好，军事也好，一点兴趣都提不起劲来。”</p>
梁帝有一次让赵奕然代看奏折，结果这人竟然在御书房睡着了。不过这事说着丢脸，却让梁帝开心的很。</p>
梁帝不想让赵宁怀的嫡子有惊世之才。虽然赵奕然才负盛名，可在梁帝看来终究是旁门左道。</p>
“望闻问切，”商濯捏着邵媛的小手，白皙柔软，手感很好，“参得透病理，参不透国事？”</p>
这是个问句，商濯始终挂着笑。自从将话说开了以后，邵媛觉得这个人的不要脸程度与日俱增。</p>
以前的商濯明明更可爱一点，拉个小手都要脸红一阵，现在可好，时不时就从后面抱她，脸红的反倒成了她了。</p>
商濯将这十七年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他小时候的经历，还有这些年的事，也都告诉邵媛了。</p>
就连在魏国和梁国的势力也半点没有隐瞒。</p>
邵媛不得不叹服商濯的毅力，头脑，手段。天下为棋局，棋涉天下。</p>
商濯曾说：“天下如棋局。棋局非黑即白，天下非我则敌。”</p>
非黑即白，非我则敌。</p>
只不过后来商濯又加了句让邵媛面红心跳的话：“只不过如今，非你则敌。”</p>
邵媛耳根泛红，商濯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将方才信里的事告诉了邵媛，邵媛诧异：“哥哥来的？”</p>
“临近年关，世子回府。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商濯看她，面有疑惑，邵媛解释道：“霜霜给裴瑛递了信儿，我估计这信是让父王看去了。”</p>
“那就是睿王的意思了。”这信是今日送到艾戊手里的，赵奕然已经在路上两天了，这两天雪已经化得干净，赵奕然凭借安定长公主的令牌在边境也能畅通无阻，估摸着日子，今日就能到越国边境了。</p>
“说起来，期姐姐去魏国，就是要和天下第一香谈生意。”邵媛放任他捏着手。</p>
“白暮谈生意只看利益不看关系。”商濯以为她是要替祝期拉拉关系，邵媛摇头，“我是想说，我想去魏国。”</p>
商濯手上动作一顿：“去魏国做什么？”</p>
“高叔为了查商渝身上的千日蛊，已经到了魏国。商渝的千日蛊，姚氏的双胞姐妹，魏国的手伸得太长。</p>
”邵媛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没有提出来，“魏帝病重，恐怕熬过年关都是万幸。姜瑁愚笨，姜琰手段高，但都不像是能插手来越国的人。”</p>
“邢涵跟我说过，那人是魏国皇室，”商濯想起邢涵跟他说过的话，说是查到皇室就再也查不出来，这话商濯信。</p>
“魏国皇子都各怀鬼胎，但夺嫡之事要重于其他。况且姚氏姐妹一事，那时候皇子们都还是个孩子。姚氏一事，应该和那老道士关系颇大。”</p>
“按这么说，那老道士恐怕也与魏国皇室有所关联，”邵媛推测道，“可算算年纪，魏国皇室之中只有魏帝年纪最近，魏国皇室子弟命一直不长，多则四十余岁，少则二十余岁。魏帝算是最长寿的，如今已经五十有四了。”</p>
“现在还不能妄加推断。知一去姚家查过，说是那道士有名‘闲云’，多了也就不再知道。”</p>
商濯对佛道一类并不了解，闲云道士也不是什么出名的道士。天底下道士那么多，根本无从查起。</p>
邵媛却觉得这名儿耳熟的很，把门外的朱楼叫了进来，朱楼听了“闲云”也是耳熟的很，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p>
“我和朱楼都觉得耳熟，这闲云道人莫不是梁国人？”</p>
“奴婢觉得应该不是。”朱楼道，“庆王信道，梁国的道士他请了个遍，奴婢一个个查过，没理由记不住。应该会更久远一些。”</p>
庆王是赵宁怀的皇弟。庆王从小养在先梁后的膝下，是先梁国表妹先德妃所出，只不过先德妃产子血崩，人就这么去了。如果先德妃不是入宫为妃，那庆王应该是她的外甥，可如今又成了养子。</p>
庆王和赵宁怀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庆王信道，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庆王府养了几只仙鹤。</p>
“说起仙鹤来，”朱楼道，“庆王请过一位先生，道号‘野鹤’，与庆王志趣相投，二人成为忘年之交。”</p>
“闲云野鹤。”商濯念叨着，“这二人恐怕有所关联。”</p>
“这事恐怕要问高叔了。”邵媛面色凝重，商濯和朱楼对视一眼，朱楼去给身在魏国的高言弋递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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