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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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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辞瞬间后退了几步,训斥道:“别闹了。”

黎清抱起小黑猫,给它顺毛,“你看傻狗和小不点多机灵,知道你两人吵架了,这是要劝和。”

雪戮狼委屈巴巴地蹲在苏辞身侧,撒娇地拿头顶她。

苏辞淡淡道:“不是吵架,也不会和好。”

黎清突然想起个事,急道:“将军,昨日皇上不是下密旨,让你带褚七回皇城吗?你让他走了,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苏辞:“你觉得以皇上的性格,会在战事打到一半的时候,命我还朝吗?而且还指名要带着褚慎微回去,说要赏赐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黎清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你是说皇上也怀疑褚七?可他刚才不是都解释过了吗?”

至少听起来很合理。

苏辞:“皇上生性多疑,怀疑谁都不奇怪,但他对我这里的事情未免太清楚了。”

黎清眉头皱起,迟疑道:“将军是说,你身边有皇上的人?”

“他在我身边安插棋子一天两天了,但能事无巨细地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她忽然揉着头一笑,竟觉得有些累了,说来说去,那帝王终究是信不过她而已。

边关风雪依旧,战事未歇,北燕帝却连下三道圣旨,命将军还朝,苏辞还没来得及和师傅深谈南境战事,就被严迟亲率的禁卫军日夜兼程“护送”回皇城,只好将南境的乱摊子暂时扔给沈涵。

回皇城路上,她虽有黎清、炎陵和赵云生随行,但第一次觉得没有褚慎微在耳边聒噪的日子,清静得让人有几分无所适从。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每次梦中都会出现一袭白衣抱着她坐在冰冷的河岸边上,求她别睡的画面,要不是就是梦到那人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走在温泉池里,被赤尾金蛇啃食腿上的肉,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她走来,还有假成亲那日他教她周公之礼的情景……

她怕是疯了吧,真的被狐狸迷了心窍了吗?

……

十日后,皇宫,御书房。

北燕帝暗夜般的眸子映着那风尘仆仆的红衣金甲,看见她安然无恙,心底才松了口气,但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朕命你带褚南回来,你为何抗旨?”

苏辞跪在案前,冷淡道:“臣不敢,褚南旧疾复发,时日无多,思乡心切,臣体恤他为北燕立下的多年功劳,才放他离去。”

北燕帝脸上一片阴沉,“那他家乡在哪儿?”

“臣不知。”

“你连问都不问吗?”

“臣素来只关系战事,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并不多问。”

北燕帝眸子一眯,压制着满胸怒火,“阿辞,这话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明知他身份可疑,却放虎归山,是你一个北燕大将军该做的吗?”

“臣查证过,他的身份并无可疑之处。”

北燕帝恨不得用满桌子的奏折砸死这个睁眼说瞎说的玩意,“无可疑之处?他身怀武功,潜伏在你身边多年,表面出谋划策,实则暗度陈仓,朕不信你看不出他的居心叵测。”

“皇上,褚南这些年来所立的功劳不假,您说他居心叵测却查无实证。”

刘瑾眼见着帝王要掀桌子,麻利地拦道:“皇上,大将军日夜不歇而归,想必是累了,不如改日再议。”

北燕帝向来是个极能克制的人,唯独在苏辞面前,屡屡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到褚慎微已走,再争辩下去也毫无意义,便挥手让苏辞退下了。

只是他眉宇间的忧虑未减丝毫,暗卫查了这么久的褚南,什么都没查出来,若这位谋士真的是敌国的细作,那他的将军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已经不复赤诚了呢?

帝王心中有千种猜疑和推测,最后的结果便是禁卫军把将军府围得和铁桶似的,似乎生怕苏辞那破烂的府邸能藏兵百万,一举谋反。

黎清气得咬牙切齿,“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我看将军哪一日真给他反一个,他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苏辞:“不许胡言。”

北燕帝怀疑什么,她一清二楚,既然放走了褚慎微,这就是代价。

言简一听说她回府,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小阿辞……”

苏辞回头一看,险些没认出来,也就才半年多的时间这孩子竟然长得都比她高上一寸,果然长身体时的少年一天一个样。

她还没从光阴似箭的感慨中回过神来,就被言简一把抱住,险些被他勒死,“为轻,你都十五岁了,也到了束发之年,怎么还如此毛躁?”

言简这才松开她,眸子比夜空中的星还亮,“见了你欣喜。”

苏辞一愣,这孩子以前看她的目光也这般炙热吗?

府中的老厨娘也进了屋,笑得慈祥,“将军回来了,想吃点什么,老婆子我给你做。”

“我来吧”,五官渐渐张开的言简没了少时候青涩的稚气,更加丰神俊朗。

他长得虽像言夫人,美是美了些,但眉宇藏不住一股疏狂之气,自带几分凌寒独自开的傲然,似乎是个天生该剑走游龙的人,但自幼被囚在深宫中,半分武学都没习成,倒是可惜。

苏辞惊奇道:“你还会做饭?”

老厨娘:“将军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言少主打点的,别提做得多好了。”

她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般聪敏的少年,处世精明能干,做事有条不紊,在府中永远一副世乱我自静的模样,皇上不是没派人找过茬,都被他巧妙地挡了回去,也就方才听说苏辞回来,激动得失手摔了花盆。

不到半个时辰,言简就做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把满府家将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北燕帝赐给璇公主一座公主府,让她搬出去住了,可就没这口福了。

黎清盯着一桌子菜,直流哈喇子,“少主要是女子就好了,谁娶了谁有福。”

言简端着最后一盆汤,缓步走来进来,一身浅紫色的衣裳翩翩,像个绝世的公子,仿佛他手中端的是高雅的文房四宝,笑道:“男子又怎么了?我可以娶个喜欢的人,每日给她做菜吃。”

苏辞确实是饿了,刚要落筷子,却不小心对上了言简那双美人眸,被里面细水长流的宠溺给吓了一跳,“咳咳……饿了,吃饭。”

言简几个意思?是想让她给他找媳妇吗?所以说大将军的情商实在可悲可叹。

苏辞还没塞下几口白米饭压惊,就听言简小声恳求道:“小阿辞,今日是我生辰,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完了,噎着了,白米饭卡嗓子,“咳咳咳……”

言简赶紧给她端来水,为她拍背顺气,“我还没说呢,你就这般不愿意吗?”

苏辞好不容易缓过口气,“不是,我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没有备礼物,你莫怪,想要什么,只管说便好,我能做的都答应你。”

不知为何,黎清看着言简亮得都快发光的眼睛,有一种他一张口就是想求将军做他媳妇的错觉。

言简是真心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遂道:“十五束发本该由父母代劳,但我母亲不在了,父亲又远居机关城,阿辞代劳可好?”

在北燕,十五束发除了由父母代劳,还可以由未婚妻代劳,取义早结连理,但苏辞实在拒绝不了,言简那可怜巴巴又泛着泪光的眼神都要把她溺死了,她倒是一心把自己当成长辈才答应为言简束发,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辞心塞地吃完饭,被言简拉到自己房间里梳头发,有一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不过言简的头发是真好,比女子的还要乌黑亮丽。

她手笨,自己的长发向来是往后随意一扎,女子的发髻半个都会束,勉强知道怎么束发,但手下没个轻重,拽下他好多头发,偏生那人对着镜子傻乐得和二百五一样。

言简望着镜中的苏辞,满眸笑意,喃喃道:“束完发,就是我的人了。”

“什么?”

“没什么,束好了吗?”

苏辞看着那东倒西歪的发髻,自己的良心都些过意不去,尴尬地弯了弯嘴角,“好……了吧……”

后来言简顶着那鸡窝头在府里走了一圈又一圈,黎清简直没眼看,果然大将军出马,必是让人过目难忘的传世精品。

府外,炎陵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褚……褚……”

苏辞给他倒了杯水,缓缓道:“出什么事了?慢点说。”

炎陵那大舌头险些绕成麻花,“不是‘出’,是‘褚’,褚先生回来了,他自个跑到宫门口求见皇上,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直接被打入死牢。”

苏辞眸中一抹慌乱没藏住,匆忙冲出府,府外的禁卫军已经悉数离去,果然……

御书房外。

苏辞跪了一个时辰,刘瑾劝了无数次,他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遇见这么油盐不进、狗屁不通的将军。

“哎呦,大将军,皇上已经说了不见……那位褚先生自己都认罪了,您说您在这儿瞎忙活什么吧?”

苏辞眉头紧锁,“他认什么罪了?”

刘瑾:“他说自己是大梁的细作,将军坠崖就是他一手策划,还在您失忆后,多次阻挠你回北燕。”

苏辞:“皇上连查都不查就信了吗?他若真是大梁细作,又为何自投罗网?”

刘瑾倒是看得通透,好言劝道:“将军,对于皇上而言,他是不是细作不重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苏辞一抹苦笑,起身离去。

刘瑾捏了把汗,他一定是近日来给宗正寺捐的香火钱够足,佛祖保佑才让将军这么懂事一回,可把他乐坏了,本以为完事了,却不成想才是个开始。

天牢里。

严迟要是能拦得住苏辞,都对不起他那只装白开水的脑袋。

一袭红衣,鎏金面具,那人在牢门外看着里面的胜雪的白衣,“打开门。”

严迟抓耳挠腮,最后还是妥协了,他这乌纱帽朝不保夕啊!

皇城的冬日极冷,更何况是这阴暗的天牢里,褚慎微坐在牢中的草堆上,手脚上皆是铁铐,入骨的寒气让他脸色像个死人,咳个不停,“咳咳……将……咳……将军……”

苏辞拽下身上的披风,遮在他身上,维持着凶巴巴的语气,“不是让你滚了吗?”

褚慎微牵强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在下身子骨不好,滚不动,只好滚回来找将军了。”

“为何回来?”

“我若是不回来,难道眼睁睁看着将军余生都被囚禁在府中吗?若只是囚禁还好,皇上真的没有杀心吗?”

怕只是早晚的事吧。

苏辞低眉,也许连她都不确定,“皇上不会。”

褚慎微淡淡一笑,“如鲠在喉的滋味不好受,在下这根卡在帝王和将军的刺若不拔掉,皇上如何能安心?”

苏辞真想现在就暴揍他一顿,“所以你就在皇上面前满嘴放炮,胡言乱语。”

他勉强维持着精神,又恢复了那副狡诈如狐的笑脸,“在下哪里胡言乱语了?难道在皇上的怀疑中,我不是大梁的奸细吗?那我可亏大了,应该说自己是南楚的奸细。”

“闭嘴吧你”,苏辞将披风的带子给他死死的系上,勒死这作死的玩意算了。

褚慎微笑着咳了两声,瞳孔开始有些涣散,好不容易攒起点的力气已经用光,靠在苏辞的肩上,“我的将军啊,在下有些困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活不长久,早死两天和晚死两天没什么差别,不过我答应了莲婶要照顾你……咳咳……怕是只能照顾到这儿了……”

他在苏辞耳边低声道:“悄悄告诉你,成亲那天说的话是真的。”

一生两人,一世不离。

苏辞淡色的眸子依旧冷冷的,却藏不住一丝动容,品不出个中滋味。

北燕帝躲在暗处将一切揽于眼底,听于耳中,墨色的衣袖下大拳紧握。

刘瑾站在帝王身后,不由地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他捐的香火钱还不够,还是再给纯一和尚送点去好,求大师保佑。

苏辞离开天牢后,直接去了扶苏府,不,是丞相府,扶苏澈如今已是当朝丞相,他帮着皇上清除了朝中老臣,给北燕朝堂来个大洗盘,洗得比猴屁股还干净,百官也深刻领教了这位往日不声不响的扶苏大人,动起手来是怎样的雷厉风行,跟苏辞一个臭德行,忒不是个东西,一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最让人绝望的是,扶苏家本就是北燕第一富商,连贿赂都没法贿赂,谁敢和扶苏家比财力?

丞相府中。

下人们着实惊奇,向来一个眼神就能冻得百官直哆嗦的丞相大人今日莫名温和了不少,竟然亲自沏茶。

“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苏辞也不拐弯抹角,“帮我救个人。”

扶苏澈倒茶的手一顿,“大将军还有求人的时候?这位褚先生面子可真大。”

“你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大将军一回来就被皇上软禁于府中,朝野震惊,议论纷纷,都说皇上终于忍不住对你动手了,可转眼褚先生进去了,你就放出来了。”

“此事与褚慎微无关,我要你发动百官,向皇上施压。”

扶苏澈放下茶壶,他这个局外人素来看得透彻,“皇上真正要动的从不是一个褚南,你手掌十万苏家军,麾下十二上将,又有荀老将军携朝中武将相助,皇上总要先开一个小口,才能一点点挖空你手里的兵权,他才刚亮出屠刀,你就要把刀断了,若是逼急了,他这把刀就会直接插进你的心脏里。”

“换做是你,你会袖手旁观吗?既然这把刀是冲我来的,何必连累别人,就算我永无二心,随时可以解甲归田,把兵权还给他,他会信吗?”

扶苏澈摇了摇头,叹道:“他不会轻易放你归去的……我可以帮你救褚南,就当谢你助茗儿登上后位。”

苏辞拱手道:“多谢。”

她起身欲走,却听扶苏澈沉声道:“苏辞,此次若你再击败大梁,怕是该封侯了吧,那一日就不只是功高震主的问题了。”

“那又能如何?我总不能让故意落败,将河山拱手送人,看着北燕百姓日夜活在别人的刀斧下。”

扶苏澈不由一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万事小心。”

“你也是。”

她这简单的三个字倒是含有深意,惹得扶苏澈一抹苦笑,他又何尝不是北燕帝磨刀霍霍的对象,妹妹高居后位,自己官拜丞相,一个权倾后宫,一个权倾朝野,再加上扶苏家花不尽的钱财,就算他们兄妹二人是北燕帝一手扶持起来的,又如何能不忌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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