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 2）

她没再听，一脸平静到卫生间，洗完脸静静望着镜中这张脸，母亲长的美，她和婉清都像她，只她是更像一点。

抚过眉，甩甩头，驱走心里落寞，回到自己房间才坐下婉清就端着一碗鸡汤推门进来。

“姐，爷爷让我给你端一碗，快点趁热喝。”

美清笑笑，上前帮她接过放到桌边，“我刷牙了，你喝吧。”

“啊？我喝太多了，喝不下，没事，喝完再刷一遍嘛。”

“端去让爷爷喝吧，爷爷肯定尝都没尝。”

“我其实不太喜欢喝这些。”她又说。

“不喜欢吗？好吧。”婉清一脸笑又端着出去，美清坐回书桌前，翻开母亲留的题，余光瞥到桌边一圈小小水渍，抽张纸，用力擦得干干净净。

客厅传来开门声，然后是婉清欣喜声音，“顾浩哥，你来了，好久没见了。”

美清凝神看笔下这道题，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清晰的两道“砰砰“敲门声。

“姐，你睡了吗？顾浩哥说有事找你。”

找她？找她干嘛？

“睡了，有事让他明天说。”

“哦，好。”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又做一篇题，美清按掉小台灯，开门出去找婉清。

婉清正躺在床上数折的星星，看见她进来望一眼，趴着继续数。

她走近，“这是什么？”

“小菲马上要过生日了，我给她准备的生气礼物，九百九十九颗星星。”

“哎呀，姐，你一打断我又忘数到哪了。”婉清撅嘴又倒出来重数，“一、二、三、四、五.......”,捂住她放星星的手，“别数了，有事和你说。”

“什么啊？”婉清拿起一个星星捏上面小角。

美清帮她把星星装到盒子里，“你初中成绩怎么慢慢下降了？”

“初中？”婉清把星星扔回盒子里，“还能为什么就不想学了呗。”

“是不喜欢还是不想？”

婉清坐起背过身，“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这么排斥？

美清坐过去，轻轻握她手，“我又不是妈，你害怕什么，只是这段时间，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我记得以前你成绩也很好，怎么到初中不好了？”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贪玩，你虽然贪玩但也是很有上进心的。”

没想婉清猛地撒开她手，脸转向一边不看她，冷声道：“你想错了，我就是因为贪玩，我不是你，做不到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学习做题。”

“做题？和做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不练题成绩自然会下降。”

“那以前没练题，你成绩不是也没下降。”

婉清却突然很不耐烦起来，皱眉嚷道：“哎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我都这样了，你们看不上算了，我成绩就是很差，我就是不爱学习，就是喜欢玩！”

这是什么话？

美清看着她。

婉清立刻意识到说的有点过，但她一张直嘴就是忍不住，再看美清一脸严肃样子，心里开始后悔。

好半响她才小声道：“姐，对不起。”

美清不说话。

“好啦好啦，我和你说啦。”婉清去拉她衣角。

可临说又别别扭扭起来，我你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其实真的是因为贪玩。”

美清严肃的表情已经变得柔和，她终于鼓起勇气接着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每天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可以好好玩，可是到了城里，妈妈说初中不比小学，要成绩好必须每天要额外做很多题，开始还好，可是时间长了真的好痛苦，每天在学校上那么久的课，回家还要做那么多额外题，真要把人逼疯，所以我就越来越讨厌学习啦。”

“讨厌死了，以前学习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是很快乐的事，现在我看到就烦，有段时间我都想吐。”最后一句语气特别重。

“姐，妈说的对，我不如你，什么都不如你。”她低头，两手绞着衣服，“你你会不会......”话到这又好像说不出来，美清看她，沉默良久轻轻拉她绞衣服的手，心里怜惜又很是难过。

“不会，姐姐不会责怪你，不是你的错。”

“姐”，婉清抱住她，“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美清扶着她肩膀轻轻拉开，“好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啊？”婉清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想帮你把成绩补起来，让妈没话说。”

“这怎么可能！？”婉清惊呼。

“怎么不可能，你又不傻，又不笨，又不是智商低，我的妹妹这么聪明，怎么不可能。“美清笑看她。

“不行啦，我欠了那么多债，肯定不行的，那是痴人说梦。”

美清看见桌上时针马上指向十点，想着也不急着这一会儿，拍拍她肩道：“好了，你先自己想想看，明天再说。”她起身走几步又回头看她，脸上挂着笑，“不管想的结果是什么，婉清，你相信我，姐姐永远都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责备你，而且，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学习好的你，还是学习坏的你，都是最好的，我不希望你因为妈妈的话看低自己。”

第二天是周末，午饭后爷爷想去买果树种子，婉清陪着一起去了，她一个人在房间整理以前旧书，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顾浩，她想都没想淡淡说：“婉清没在，你等会来吧。”

她打算关门，却被人用手拉住，面前少年一身深色运动服，黑色球鞋，短短的头发搭在几滴汗珠的额头，漆黑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她。

美清松手，转身往房间走，走几步身后传来轻轻关门声，接着一道晰男声传入她耳内。

“我不找婉清，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