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暗斗(2 / 2)
已经想好说辞的甘奉不想七七竟然举荐了自己的儿子,吃惊之余,权衡半天,却还是作罢了。因为他此刻正需要自己的儿子能够进入军营之中,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既然有人开了口,他也不必端着了。
司马恪道:“出兵平乱,是我做给有不二之心者看的,倘若失败,岂不叫我脸上难看?你对此人有几分把握?”
七七看向甘奉,甘奉也正好看向她。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怎可与我燕军相提并论?”她本想说若有失,她虽重伤也愿亲往处理善后,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毕竟甘唯不是自己人,她不清楚他的实力,不敢轻易许诺。
司马恪接下话头:“好,既然如此,就请长使大人尽快拟旨吧,封甘唯为骠骑校尉,不日出兵郢州!”
长使领了命,一时便也安静了,司马恪:“诸君,可还有事要奏?”堂下依然鸦雀无声,崔诏提高了音量喊道:“退朝。”
散朝之后,赵恭和韩昌来与她闲话一二,她撑着略感疲惫的身子,勉强应付,二人刚刚离开,随后便有一个侍从来请她入九乾殿。
司马恪今日许是心情不错,设了香案琴桌,在树下抚琴。
彼时,天有微雨,清风徐来,灿灿桂花落于他铮铮琴弦,勾搓顿挑之间,桂花飞舞于他纤细指尖,她在回廊里驻足聆听,琴声穿林打叶而来,撩动心弦。
司马恪发觉多了位听客,微微笑了,按住震颤的琴弦:“过来。”
琴音断了,她如梦初醒,踩着一地金黄缓缓走近,崔诏携来一方软垫,遮去石凳上的湿意,邀她落座,她点头致谢之后对司马恪道:“公子今日好兴致。”
司马恪侧身在于石桌前斟了一盏香茶放到她面前:“久伏案前,我也会累。”
她不禁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司马恪说累,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端起茶嗅了嗅。
“你身体还未康复,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她未着甲,病容之下更添一抹柔弱:“听闻甘将军说你枉顾君臣之纲,此事皆因臣下而起,臣又怎么能将一切抛给公子,自己躲清闲呢。”
她肯与他共进退,司马恪竟感觉到一丝欣慰,到底不枉他在她身上花费的一番心思。
他道:“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养病便是。”
七七:“是臣多虑了。”
有风来,桂花浓郁的香气飘来,司马恪单手拂去琴弦上的落花道:“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给他些教训的。”
她倾身也为他添茶,问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他轻扣石桌,回答说:“他拥兵自重,我不会轻饶,毕竟兵权还是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公子想罢黜大将军?”
司马恪未语,但七七也懂他的心思,从监国那日起,他就在为收回兵权做部署。
“甘将军虽然言辞难听了些,也是因为恪守礼法,也是想规劝公子做一位明君,再说他虽然自傲了一些,却也称不上什么拥兵自重。公子,忠臣难得,切莫因我之故,疏远了甘将军。”
司马恪正饮茶,嗤笑了一声:“因你?你想多了。”
七七瘪了瘪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闲话几句,司马恪又将话题引回了朝事上:“对了,你现在兼任尚书令,也得多去文华殿走动才是,做个甩手掌柜你倒清闲,楚易可没少在我跟前抱怨。”
“臣看着那些竹简,真是头痛不已,不过是挂个名儿罢了,臣不想太为难自己。”
的确,她很少去文华殿走动,她虽名为六部之首,但她的工作大半都是楚易在做。
然后她又说:“楚大人堪称燕国第一能臣,莫不如就把这尚书令的位置给他吧。”
他将尚书令的位置给她,其实是想逐渐将她从沙场剥离,好好做个文官,少些出生入死,但经过甘奉这么一闹,他又不得不扶持她在军中的地位,用以制衡甘奉,说到底还是手下贤士太少。
她看司马恪的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试着提出想回家的事:“公子,我离家多日,十分思念双亲,还请公子允我回府。”
司马恪手扶琴台道:“你已嫁做人妇,怎么还住在丞相府?”
除却为那个人办后事,她几乎就没去过元帅府了,甚至连东市也不再踏足:“额、双亲年迈,少不了臣从旁照应。”
“你前去尤曲数日,丞相不也挺好的?”
“是臣想在父母面前侍奉,毕竟燕一直奉行孝道。”
“我许你骠骑将军、尚书令之位,公务还不够繁重?你有几个时候能真正服饰父母?到底为了什么?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
她眼神闪烁,最后还是道出了真实缘由:“臣……怕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司马恪好像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当即回道:“这我倒是能理解,但终究于礼不符,你且搬回元帅府吧。”
“可是……”
“嗯?”
“可是臣如今旧伤未愈,还需双亲照顾啊。”
司马恪神秘地笑了笑:“你现在诸多借口,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收拾包袱滚去元帅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