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相守(2 / 2)
司马恪上次生病,失忆虽是假的,但坠崖却是真真的,在雪地里埋了一夜也是真的,那之后,他便伤了元气,身体底子差了不少,开始变得体弱多病,今夜气温降得很突然,猝不及防地,司马恪又发起了高烧。
想着天色已晚,此时点燃炉火的烟应该也不会引人注目,七七起身将炉火点燃,移到他榻边,又将棉被一一用炉火熏热,悉数裹在他身上。
这一切她都做的一气呵成,这是她从前在二公子府上伺候他时便练熟了的。
司马恪已无困意,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伸出手来烤火,火光将他的脸颊映得彤红。他虚弱的说:“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这天气,我今夜要是病死在这……”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话,雨夹雪还不够,天又刮起了大风,高山之上,风尤其猛烈,一瞬间就吹灭了炉火,洞里顿时漆黑一片。
七七在心里怨他乌鸦嘴,却还是不敢说出来,默默叹了口气,又解下披风左右固定好捂在洞口挡风,摸索着,再次点燃了炉火。
风势渐大,掀起披风蹿了进来,吹得炉火奄奄一息,七七只好搬了块碎石坐在洞口压着披风底端,将风挡在洞外。
洞内炭火毕毕剥剥的响着,洞外雨点密密麻麻地打在披风上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掩盖,听着热闹,却让人心宁神静。
此时已是夜深,气温又降了一些,七七开始觉得手脚麻木,他榻前那炉火看起来是寒夜里唯一的温暖,她很想靠过去使自己暖和一点,但理智又告诉她应该同他保持距离。
司马恪一直无精打采的垂头呆坐,直到火苗突然蹿了一下将他从沉思里拉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看向她,微微一怔,匀出半床棉被,叫她过来取暖。
“你离我这么远做甚?冷不死你?过来。”
她还是坚持原则:“臣不冷,就在此处即可。”
他已有些不悦,眉头轻拧,又叫了一遍:“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额…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为免旁人猜忌诟病,公子还是离臣远一点的好。”
司马恪加重了语气,不容质疑的说:“你也知道这是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旁人若要猜忌,也不会因为你在这作践自己就改变猜忌的结果。”
七七左右一寻思,发现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正巧风暂时歇了,于是她迈着冻僵的腿上了榻,两人披着一床棉被,距离近得让人压抑。
她尴尬的转开脸,忽觉肩头一沉,司马恪最终还是倒下了。
“公子?”她抖了抖肩,司马恪随即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在榻上,她拿手一探他额头,温度甚至有些烫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抱怨道。
抱怨归抱怨,总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烧熟,她将司马恪平躺,解去他的外袍,敞开他的里衣,用锦帕绞了酒来擦拭他的身体,酒是极凉的,刚一沾到他的身体,他便醒了,未睁眼,抓着她的手往里一带,将她裹进怀里。
她吓了一跳,挣扎着要坐起来,司马恪将她的脑袋往怀里一按,轻轻说了声:“别动!头晕。”
“公…”
“嘘…”他不许她说话,左臂牢牢的禁锢着她,另一手拿过她手里的锦帕自己搭在额头上。
七七僵着身子看他,他却是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看不出情绪。
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确定他是不是醒着。
“你动弹什么?寒气都钻进来了。”
“不、不是…公子,我……”
他不在意她磕磕巴巴的解释,却一字一句道:“睡、觉!”
她嘴角抽了抽,这种情况下,叫她怎么睡得着!就知道不该上他的套!整得现在她动也不敢动了!
“臣……睡不着……”
司马恪颇有些无奈的翻了个身,侧躺着,双臂将她圈了个满怀,她听见他轻轻吁了口气,不一会儿他竟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七七更是惊得睡意全无,身子紧绷的像一张铁弓,他、他、他、竟然在哄她睡觉?
司马恪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磁性流淌至七七耳畔,像是春风,又像是碧波里的涟漪,有一种叫人无法抗衡的魅力。
他缓缓数到四十九只羊的时候,她终于累了,渐渐放软了身体,司马恪自然察觉了她的变化,喉头传来一声并不真切的轻笑,很短,她几乎没有捕捉到。然后,他替她掖了掖被角,继续数羊:“五十一只羊…五十二只羊…五十三只羊……五十四只羊……”
她缓缓埋下头,寻找一个令自己舒适的位置,贴着他的颈窝里,闻到一种幽幽的香味,那不是来自他衣服上的龙涎香,也不是发香,而是从肌肤散发出来的味道,严格算来,也算不得是香,但却很好闻,很清冽,味道并不浓郁,却足以令她上瘾。
从前怎么没发觉呢?她嘟囔着,瘪了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