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其他慕名而来的修士还好说,唯有一个年轻修士难缠些。
他注视着前来待客的虔子文,年轻俊美的一张脸上全是轻慢笑意,“你是齐道友的师弟吧,他闭关不出,连我都不见?”
虔子文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师兄正是如此吩咐的,对谁都无例外。就算是太衍门的同门师兄弟,也不能打扰师兄闭关修炼。
“也罢,我就不打扰他了。”年轻修士转过身,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辟天剑派高华舒,在此向齐佑天邀约,欲要在这群玉山会上与他一决高下。”
辟天剑派,也是一门两楼三派的三派之一,满门上下皆是剑修。固然名声略逊于太衍门,被太衍门压得死死的,剑法也有其独到之处。
虔子文点头称是,谁料高华舒走到门口时又抛下句话来,“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最明白齐佑天的剑道。他整个人也像一把剑,不为外物动心,也不会为你停驻。等你深陷情网之时,想抽身也太难。”
这算什么啊,变着法地欺负人打压人么?虔子文还是不动声色地笑,问:“就好像道友一样么?”
本来风姿殊秀神情淡漠的高华舒,忽地狠狠咳了一下,脸都涨红了。他气急败坏,“胡说八道!你不诚于剑满脑子龌龊念头,迟早要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看来是猜对了,虔子文慢吞吞地想。
高华舒长眉紧皱面色不悦,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转身就走,那模样倒有点像慌不择路地逃了。
白猫轻巧地从院内蹦了出来,它蹲在虔子文面前伸了懒腰,传音道:“嗤,就这点手腕也敢跟魔尊抢人?简直不自量力。”
虔子文抱起风华,用手指绕着他的尾巴,“你不是不喜欢齐佑天么,他怎么就成了我的人?”
风华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又是纠结又是不快,末了大而化之地说:“反正他暂时是魔尊的东西,是魔尊的东西我就替魔尊看着,不许别人碰他一下。真等魔尊利用完了那小子,把他甩到一边,他愿意和旁人怎样就怎样,总之不会碍着魔尊的眼睛。”
虔子文有点遗憾地点点头。
哦,亏他还以为齐佑天身为天命之子有什么特殊手腕,不过区区几日就把风华收拢得服服帖帖,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错觉。
“我是魔尊的猫,魔尊也是我的主人。”白猫用爪子拽住了虔子文的手指头,蓝眼睛像晶莹剔透的冰,“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也不许什么人插在我和魔尊之间。”
风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猫也不行,狗也不行,妖兽灵宠一律不行,反正魔尊只是我一只猫的。”
说罢他凶巴巴地盯着虔子文,虽是如此,那张圆眼睛粉鼻头的脸,也做不出如何凶神恶煞的神情,不管怎样都像撒娇。
哎,风华终究只是猫罢了,也还好,他只是猫。虔子文爱怜地挠了挠他的下巴,不应声也不答话。
齐佑天出关一天以后,群玉山会准时召开了,虔子文当然得去看看齐佑天表现如何。
他拒绝了晏歌的邀请,同样婉拒了苏流沙的邀约,独自一人坐在观赛擂台上,身边只带着风华解闷。
这次群玉山会,也并非所有弟子都能来。比如蓝漪金玉铸花方远等等,统统被留在门内修炼。
也唯有晏歌这种不大负责的师父,才会放任虔子文这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到处乱跑,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虽是如此,虔子文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群玉山会上,天幕海着实戒备森严。
好几道防护阵法就不必说了,观赛时往往还有元婴修为的幕官出来巡逻,把那些脾气暴躁张口就骂的修士管制得服服帖帖。
毕竟到了群玉山会的修士,要么是来看热闹的要么是抱着希望一举成名的,总之谁都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就被赶出去。
就连好些人看到虔子文之后,眼睛眯细会心微笑,也没谁敢上来说句混账话,倒让虔子文若有所思。
天幕海管理得这样严格,真有点没意思啊。还是当初那次群玉山会好玩,大家随便撂狠话撸起袖子就干,哪怕在坐席上打了起来,只要不出人命,都没人出手管一下。
要是虔子文说,天幕海这么败兴的玩意就不该存在。
天君总想把万事万物都管理得明明白白,好像一棵树不能长出半点歪枝乱岔,否则就是出格了,需要好生打理修建一番。
修士毕竟不是树,总有出错的时候,干脆杀了也不能解决任何事情。越是拘束,将来出乱子的时候越是热闹。
虔子文真想看看天下大乱的时候,那些天幕海修士又会如何惊慌失措。脑子太死板的天君,估计也不能再板着脸再闭着眼睛吧?
虔子文转着眼珠想了好一会,忽地见到有个人撩起袍角纡尊降贵地坐在他身边,似在等待他先打招呼。
高华舒,虔子文不用瞧就直接认了出来。他懒得搭理这人,所以只逗猫不答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高华舒大概也算他半个情敌。嗯,虔子文的半个情敌。自己对他太和颜悦色,难免会让人生出什么错觉。
于是虔子文理直气壮地装高冷,足足晾了高华舒好半天。
高华舒等了又等,不得不咳嗽了一下,“齐佑天刚才那一战,你有何观感?”
“师兄当然厉害,一剑退敌。”虔子文眼皮不抬地答。
其实他刚才一直在走神,也没注意齐佑天用了什么剑法。反正是天命之子嘛,同境界内肯定天下第一。
就算有人修为比齐佑天高些,虔子文觉得他更不必担心。齐佑天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自己也不会选中他了。
这等回答落在高华舒耳中,就成了虔子文没有眼光兼之漫不经心,总之是配不上齐佑天这等剑修的。
“一剑退敌?”高华舒扬着眉冷笑,“齐佑天那招剑法,在你眼中就只有一剑退敌四字?你看不出他出招拆招的变化,看不出他剑意拔升……”
“最后赢了不就行么?”虔子文还是不睁眼地答,手指头兀自在挠白猫的下巴,惹得白猫眼睛舒服地眯成一道线,“讲究那么多干嘛,该拔剑时就拔剑就好。”
“真到了生死对决之时,什么剑招啦变招啦尽数还不是忘得一干二净?只需抬手出剑再收剑,不想太多就能赢。”
本来想了好一通话贬斥虔子文的高华舒,忽地噎住了。
虔子文这番话么,虽然朴实却是剑道之理,隐隐直指大道。然而这么一番道理,哪怕是不会练剑的凡人,也能高谈阔论甩出两句。
一时之间,高华舒还真说不好虔子文这是境界太高返璞归真,还是纯粹什么也不知道瞎吓唬人。
高华舒想了半天,又冷声道:“我仍是那句话,你并非齐道友的良配,你不懂剑。”
这回虔子文终于肯抬头看他了,小少年脸上还有点茫然无措,“剑就是剑,是用来杀人的剑。琢磨那么多干嘛,道友不累么?”
“朽木不可雕。”高华舒俾睨地扔下这句话来,他算是摸透了虔子文的底,已然跟这小修士没什么可说的。
高华舒本来以为,齐佑天选中的人也是个剑修,那就必定是懂他剑道之人,不说心神契合,至少也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自有一种不需言说的默契。
谁知道,这位齐佑天的小师弟除了长相好看以外,只不过是个庸俗平凡的炉鼎罢了,根本配不上齐佑天半点。
撂下这句话以后,高华舒自认与虔子文没什么可说的。他斜眼望了虔子文一眼,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末了摇摇头转身就走。
谁知自他身后,却有句森然冰寒的话传了过来,“我的小师弟,自有我疼他,与道友有何干系?我师门之事,道友也敢随意点评?”
高华舒回头一望,齐佑天冷着脸神情不悦,看模样肯定是生气了。
“道友出言不逊,还望你好自为之。下次你我再相见,就是决一高低之日。”齐佑天长睫一眨,末了又专心致志地问虔子文,“小师弟,他还说了什么,你没受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