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书生的声音，清脆悦耳，给那疼得死去活来的鬼，添了希望，赠了光明，消了苦楚。

野鬼微微睁开眼皮，循声望去，眸色一暗，那人面如冠玉，眉眼依旧，连说话的口气也和那时一样。

野鬼嗤笑，这么多年了，怎么会还把他的模样记得那样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咒骂他痛恨他，而不是怀念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过去。

这一身病痛，皆因他而起，不得轮回，终日与游魂鸟兽为伴，禁锢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这，也是拜他所赐。

他怎可下贱到这个地步，被无间地狱伸出的镣铐套住时，期盼能来救他的，却是那个亲手送他上路的人。

在书生温柔耐心的安抚下，折磨逐渐散去，良久，他缓缓恢复意识，瞪着双眼，直勾勾看着眼前人，如索命厉鬼看着债主，除非他失了双眸，也不能让他挪开半眼。

书生被他看得发毛，轻声问道，“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野鬼反问他。

“我，我叫华孟，乃是上京赶考的学子，途经此地，借贵地一用。”华孟老老实实回道，“小兄弟，你，你为何会在此?”

野鬼愣了片刻，低喃道，“这是我的家。”

家?这个地方能主人吗？华孟瞟了一眼漏风的破屋，话锋一转，“那，那你的伤又怎么回事？”

野鬼得意地笑了笑，“这是他留给我的!”

“他是谁?”华孟越来越好奇。

“他?”野鬼努力回想着曾经与那人的种种，年少时嬉戏玩闹，一起读书，逃课，爬树掏鸟窝，长大后，各谋其事，渐行渐远，分道扬镳，直到最后，那人亲手断了他的野心，断了他的活路……

“他是我的爱人。”野鬼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那不值一提甚至可笑的纠葛仇恨，一一从脑海里抹去，只余下那份微薄的爱，他努力收回热泪，将眼前人与故人强制重合，言辞恳切，喃喃低语，“我很想他。”

书生倏地心一阵狂跳，目光暗淡，怯生生问道，“那，那他在哪？”

野鬼挤出笑来，“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一直在等他，五百年了，他终于回来找我了。”

华孟怔怔地看着他，初次见他，竟生出几分感同身受，仿佛这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他都亲眼见证，仿佛他就是野鬼口中那个心心念的人，有人等他，不分日夜，不分年月，“真好～”

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在等你回家，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