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奔（2 / 2）

“林冲的悲剧有他性格的原因，花和尚是整个故事中最洒脱磊落的一个好汉，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物，可世间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向泽川问。

俞珵没有反驳，微微仰着脸望着向泽川，听着他说话，若有所思。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林冲的软弱和隐忍，以及之后的抗争转变，让他成了一个更……”向泽川似乎是在找话来形容，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面目柔和，他接着说，“他给了人们一种‘成为英雄’的希望。”

俞珵明白他的意思，有性格弱点，有血有肉，令人觉得自己也可以跟林冲一样。可现实中，连林冲这样的英雄也没有多少个。

《夜奔》已经唱完，广播里发出令人一阵沙沙声，紧接着又落入黑夜的静谧中。

向泽川的声音在这片无声环境中响起，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中抛进一颗石子，“说他出卖鲁智深，不如说是怯懦，害怕高俅派的两个偏差再找上来，便搬出鲁智深的名头来吓唬。“向泽川笑了一下，“即使没有他那句话，那二人也一样能猜出来。”

俞珵并没有被说服，追问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两人再次相见时，他们没有再以兄弟相称呢？”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哪有这么简单。”向泽川低声说了句，“两人性格观念相差甚远，疏远也是必然。”声音在这样的黑夜听起来竟显得有些落寞。

“那……”他话还没说完，灯被熄灭了，向泽川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晚了，该睡了。”

俞珵想问，那你和我爸之间呢？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俞珵这病反反复复，咳嗽、鼻塞、头疼连番来打扰，搅得他心情烦闷，甚至觉得还不如直接发高烧来得痛快。

在医院里待的这几天格外漫长，他每日都必须面对他人的探望，又不得不保持一份风度分别谢过。

幸好俞珵在别人面前向来也不是什么完美形象，对不想交谈的人只需维持基本的礼貌便足够，毕竟他的背后是向司令。

这么说起来，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

等到小夕云来的时候，俞珵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三天了，忍不住对着他抱怨了一番。小夕云笑着和他闲谈了一会，才开始说打听到的事情，“你知道那翠儿为什么从齐家出来吗？”

“这些大户人家左右不过那些腌臓事。”俞珵想起齐家大少在桑江的名声，嫌恶道，“是他想对翠儿？”

“一开始我也这样猜测，但是……”小夕云话说到一半，俞珵就自然帮他把话接上了，“如果是为了这事，翠儿不太可能愿意到舞厅？”

“昨日听他们谈起，才知道那所谓大少，干的可不是人事。”小夕云一脸怒容，道：“他是强了翠儿那弟弟！”

这种事情，他们其实都见得多了。

对这方面有兴趣的富贵人家甚至会专门养着供他们押玩，以前的相公堂子，一些小童甚至比翠儿这弟弟年龄更小，就被人玩弄。

即便早已知道这些，听到小夕云这话时，俞珵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人人都说现在跟旧时相比是在进步，剔除了不少恶习，但对于这些穷人来说，是不是真的觉得日子有变好呢？

窗外的绿叶在晃动，俞珵让生安把窗开了，希望能灌一些风进来。

小夕云继续说：“这几日向司令往舞厅去了几次，听说是跟禁舞令有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