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乱坟掘尸夜惊魂（六）（2 / 2）

“青衣。”程清之满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青衣的心咯噔一下，脸色无常道：“问。”

“你最近是不是时常心烦易怒？”

还不是因为他！青衣讽刺道：“你也发现了啊？”

程清之脸色沉了几分，又问道：“那你腰痛吗？”

青衣没答话，手下意识地往右腹的伤处挡了挡，脸色依旧不变，动作却被程清之一点不漏地看了进去。

完了！心烦易怒、白日多眠、腰痛频繁，方才在门口又见他面目青黑、鼻息深重，此乃风温肾虚之症也！

完了完了！这俩混合起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方子，可老爷子又在闭关，还是……先去问问二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青衣晚节不保啊！糟了……那个方子！

程清之问：“方才给你的方子……你看了吗？”

青衣答：“没有。”

程清之又问：“那还在吗？”

青衣又答：“问这个干什么。”

“在的话你先还给我！”

青衣看了他一眼，冷道：“我扔了。”

程清之松了一口气。要是风温肾虚者喝了那药，估计病情会更加严重，还好他没留。

青衣冷笑道：“小少爷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程清之干笑几声，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若是说实话青衣肯定会生气，男人就没几个肾虚的会承认自己肾虚的。可是不说实话的话，要怎么样才能骗他喝药呢？

他脑子一边飞速旋转，一边不自然地避开青衣的直视，却看见了角落那满是灰的火盆。

他说方子已经扔了，不会是直接扔火盆里了吧？怎么这么没良心……不过，若烧的是他的方子，不该烧出那么多沉甸甸的灰才是……

青衣敏锐地察觉到他视线所及，起身挡住他探究的目光，不耐道：“问完了？问完了就请……”

“啊——”程清之一个脚滑，直接朝青衣那边摔了过去。

青衣眼皮一跳，习武者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闪至一边，于是程清之便坚实地摔在了地上。

他瞪向青衣，青衣马上扭头看向那扇被自己踹坏的门。

程清之揉了揉屁股，半天才站起来，哎哟哎哟地走到门口，回头又哀怨地瞪了青衣一眼，捂着屁股推门走了。

刚过拐角，程清之便迅速地贴在墙上，头偷偷往回一探。

呼——应该是没发现，否则早就追出来了。

程清之从身后掏出一块方口细颈瓷瓶，放至鼻下嗅了嗅，又伸进小指转了一圈，带出一抹黑灰，仔细端详了半天。

应该是衣服的灰烬，似乎还混有焦土，等等，这气味……

他将瓷瓶收好，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他程三公子的药瓶那么多，谁会知道这瓶是从哪里捞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远处的影卫看见他一会儿鬼鬼祟祟一会儿大摇大摆，自是起了疑，直到跟着他走到了后院厨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童婶！”程清之一边喊一边进了厨房，探头探脑地往内厨里头瞧。

“怎么了小少爷？”童婶闻声走了出来，见到程清之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扑哧一声笑了。

童婶笑道：“又来找吃的了？”

程清之还没说话，肚子先替他作答了，这下旁边几个帮厨也一起笑开了。

童婶问：“小少爷又跑哪里疯玩去了，想吃什么，童婶给你做！”

程清之一点也不窘迫，拍拍肚子，回道：“不是我想吃，是它一直叫唤！我听听……它说它想吃饺子！猪肉大葱的！”

众人又笑。

“好好好！马上来！”

童婶进了里屋，没一会儿便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一碟酒醋。

“谢谢童婶！等我喂饱了这不争气的肚子就去帮你们干活！”

“不行，我还不知道你呀？边干活边偷吃，简直越帮越忙！吃饱了就赶紧走，别赖在饭堂！”童婶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被程清之哄得开心得不得了，又唠了几句就进屋继续忙活了。

程清之又谢了一声，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吧唧吧唧嘴的吃法，影卫实在听不下去，叹了口气便转移了注意力。

程清之没敢放松，口中依旧嚼个不停，但底下的手也没停下来过。他左手掏出方才盛灰的小瓶，右手飞快地将半碟醋酒倒了进去，只见瓶中原来的黑灰竟渐渐变得赤红。

程清之收好瓷瓶，拿起筷子又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似乎想起了什么。

绸缎织物，染血难净，纵使火烧至灰，酒醋泼之，亦呈赤色。*

他一拍大腿，惊呼一声糟了，差点把走神的影卫吓得跌下来。

影卫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生怕漏过什么细节，并在心中掂量是否要告知首领三公子的异常。

程清之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懊悔不迭道：“徒弟那份饺子我怎么就给忘了！这下好了，童嫂又不让我再进去，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

影卫没忍住，学他翻了个白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