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乱坟掘尸夜惊魂（八）（2 / 2）
“好好好，都带着你！”程清之见商陆的嘴没那么噘了，赶紧又哄了几句，“揪老爷子胡子也带着你！”
“别！这还是别了！”商陆推他一下，低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几天有些不对劲。”
他的尾声有些含糊，程清之没听清，懵道：“啊？哪里不够劲？”
“不对劲！不是不够劲！就、就是觉得，师兄你……这几天特别安分。”商陆偷偷瞅了程清之一眼，“每次师兄你一安分，没多久就会发生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你突然安分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在谋划一些坏事。”
程清之挠了挠颈侧，心虚道：“……有吗？”
“上次你冒充张知府的小儿子去勾栏院把刘大人揍了一顿，上上次去邻镇的赌坊从赵侍郎手中骗走了赵家祖屋的房契，还拿去地摊上贱卖，上上上次……”
程清之捂住他的嘴：“快别说了！”
“唔唔唔——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商陆拼命挣扎，嘴巴也不闲着，“上上上次你……”
他突然闭了嘴。
周围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许诡异，耳旁的风声也微弱了一些，使他能够清晰地听见人的呼吸声……远不止两人的呼吸声。
程清之无奈地松开他。
他这种不惧名声再臭几分的人，听到这些“战绩”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大？自是有不可喧哗的原因。
商陆缓缓转过身，看到一群低着头的宫人站在不远处的石门前，最前面站着一器宇不凡之人，那人身着明黄帝王袍，金玉环带束于腰间，墨靴纹云，五色绣贴边，若不是齐王本尊，还有谁敢在宫内这么穿？
两人慌忙行礼，齐声道：“草民参见大王！”
“原来是你，本王还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刺客。”齐王直冲程清之而来，威压尽显却非要故作和蔼，使得程清之浑身不舒服，“你这孩子，突然进宫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本王都没来得及准备宴席。”
言下之意便是：“你擅闯王城，该当何罪？”
程清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是明央殿下邀草民去慈归殿吃梅子，说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来着。”
“你这可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不敢不敢，大王若是不喜欢，草民不去便是，反正也没找到正确的路，累得草民吃梅子的心情都没了。”
“可本王听闻你在冷宫受了伤昏迷不醒，转眼却在这遇上了你……”齐王盯着他道，“不解释一下？”
“都是太医署高人辈出，妙手回春，简直华佗再世！草民只觉得浑身舒爽，头脑清明，撒丫子能跑五个时辰！不信草民跑给您看……”程清之拉起商陆就跑。
“回来。”
齐王一个眼神便让人把他拎了回来，脸上愠意重了几分，语气却带着笑：“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乱跑。”
“不不不，草民现在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总之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怎么了，转性了？”
程清之乖顺地点点头：“嗯，草民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还跟从前一样，到处惹事生非。”
商陆心中反驳道：“放屁！”
齐王假笑道：“你不还剩一个哥哥吗？惹了事也有人护着，有什么好怕的。”
程清之连声附和道：“对呀！大王说的对呀！草民还有一哥哥在呢！”
齐王脸色好看了点，眼底的阴鸷散去不少，忽问道：“你方才说太医署高人辈出，那相比你程家……如何啊？”
“大王说笑了，程家哪能和太医署相提并论呢！”程清之脸上满是向往之色，“草民对太医署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洪水，哗啦啦流啊！不瞒您说，其实草民做梦都想考进太医署，今日还想趁此机会，跑去看看那心中圣地呢！”
齐王眯起眼睛：“是吗？”
“可不是嘛！”程清之话锋一转，叫苦不迭，“都怪草民受到邀请太过兴奋，把自己多年未进宫定不识路的事儿给忘了，要不然，怎么也不能撞进冷宫里去啊！”
他后怕地揉了揉手上的淤青，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还好草民逃跑的功夫一流，硬是撑到师弟将人喊来，否则十个程潇都招架不住那位娘娘的白骨爪啊！”
齐王似乎颇为赞同他对妍妃的评价，转而问道：“既然你被送去了太医署，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大王可还记得草民为何进宫？”
“你说明央邀你共食梅子。”
“是了！当时几位大人给上的药实在是太猛了，直把草民痛昏了过去。猛药才能好得快，我猜几位大人也看出草民心念着那梅子，实在是太有心了！”程清之满口称赞道，“草民醒来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多半都去忙了，兢兢业业争分夺秒的精神太令人敬佩了，草民怎能再去叨扰！所以也没能道成别。草民出门一看，哎呀天色不早了？就赶紧跑出来找明央殿下了。”
齐王饶有趣味地瞧着他：“结果，又迷路了？”
“唉，是啊！不过比起为了问这小小的路，就去打扰几位大人救死扶伤，草民宁愿多跑几步！”
齐王半开玩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让你在太医署做个医监，你看如何？”
程清之道：“……草民方才没听清，大王您说让我……做什么来着？”
齐王道：“程家世代都有后辈入朝为官，总不能因为一件意外就断了。本王听你方才之言，才知你早就对太医署心生向往，岂不皆大欢喜。明日你便去太医署领命吧！”
程清之忙道：“等……”
齐王不等他说完，便对身边之人吩咐道：“传令下去，封程潇为太医监，从七品，隶属太常寺，掌管尚药局，负责宫内置采给药事宜，明日正式入编。”
程清之嚎啕大哭道：“大王！草民不想当太监啊！”
齐王的脸明显变了一变，轻咳一声，驳斥道：“什么太监！是太医监！太常寺下太医署的医监！”
念快了不都一样啊！
程清之哭丧着脸，垂死挣扎道：“草民年纪尚浅，医术不精，怕是无法胜任此等要职，还请大王三思啊！”
“本王口谕已下，哪还有收回的道理。”齐王拒绝了他的托辞，又扔下一个噩耗，“待你到任后，太医署自会有人教授于你，毋须担心。”
“不行的不行的，草民这么笨，肯定没人教的会！”
齐王让步道：“若是如此不信任自己的本事，如今宫中正好有个重伤风的病患，你若是连他的病都觉得棘手，本王就答应你，好好斟酌你进宫任职之事。”
程清之正好在想怎么逃走，听到这话赶紧领了命，出其诚恳地说道：“是啊大王！重伤风要是变成中风那可就糟了！人命要紧，草民先走一步！”
他不等齐王开口，拽起商陆拔腿就逃，没跑几步又灰溜溜地退了回来，嗫嚅道：“那个，敢问……是何处的宫人？不知可否为草民引个路？”
齐王招了个宫人出来给他，缓缓答道：“质子府，萧玉——萧世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