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白嘉时迟疑问：“他想追欣桐？那……需要我去说吗？”

成遥摇头，笑眯眯的：“不用啦，我再告诉他就是。学长，你能不能别让沈学姐知道呀？阿宇看着整天跳……”他压低了声音凑过去，像说什么秘密似的，语气严肃，“其实他很害羞的！”

白嘉时觉得好笑，弯了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声答应：“好，我不会告诉她的。”

成遥像被那个笑蛊惑了一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那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白嘉时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方面他交际甚少，联谊之类的一次都没去过，身边叫得上名字脸熟的女性只有零星几个，还都不是很熟，称不上朋友；而另一方面……

他其实并不喜欢女生。

这意味着他就算性格开朗，认识再多女生，也不可能会与其中一位交往。

白嘉时是个天然弯，与身边大部分人不同的性向是在高中才被他真切地察觉到。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心思敏感纤细的少年发现自己的心在见到隔壁班开朗友善的同学时会疯狂跳动，而对方的性别却是跟自己一样的。

实际上，这个突然起来的念头让白嘉时很害怕，甚至到了恐慌的地步，一个人查了一大堆资料，还找了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测试去做，身边却连一个可靠的能够倾诉的人都没有。他试图逃避，但却无法控制自己日渐热烈的情感，与如同野草般疯长的倾慕之心，像是被催着推着，从确定自己喜欢同性这个事实，到踏上“暗恋”这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仅仅需要短短一秒。

他觉得自己是卑微的，在他眼中，对方是亮眼的星，浑身散发着光芒，温暖的，吸引着他。但白嘉时的理智把他生生拖住，心底有个声音说着不可以，于是他便原地踏步，不敢向前一步。

高中总是忙碌的，但还是会有青涩的少年少女们悄悄牵手拥抱，白嘉时心里那窜小小的火苗还没来得及燃烧起来，便在同学间的闲话里得知自己暗恋着的人已经成功追求到某位女生，加入到早恋大军里。

虽然早知自己这场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但白嘉时还是小小地难过了一下，然后就将热烈冰冻，剪去多生出来的旖旎思绪，一心一意投入到学习里。

等到毕业时，白嘉时再去看曾经出现在自己不可言说的心思里的那位主角，周身光芒早已散尽化成尘土，也再不是他心中那颗可望而不可即的星了。仔细看来不过也只是凡人一个，和他没什么不同。

这一场暗恋像夏日的暴雨，匆匆而来，又匆匆退去。今天想起来，白嘉时才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成遥见他没回答自己，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忙想说些别的岔开话题，却听到沉思着的白嘉时轻声说：“开朗大方吧……”

白嘉时斟酌着回答，他当然还没有到能够把自己是gay这个事实若无其事地告诉一个不太熟的人的地步，选了个模棱两可的词打算糊弄一下，又抓起手机看，发现已经五点过了，便下了床打算换衣服准备准备。

成遥盯着他背影看，见他肯回答自己的问题，想趁热打铁多聊会儿天，让关系近一点，又发现被白嘉时当做睡衣的黑色T恤被睡得有些皱，然后就被一片白晃了眼。

成遥脑子里“轰”地一下，愣在原地忘了挪开目光。白嘉时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之前那一套已经洗掉挂在外面了，双手揪着自己身上穿的T恤下摆就要脱掉。

掀到一半才想起来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但大家都是男生也没什么关系，用不着扭扭捏捏，便放心把上衣脱掉丢到床上。

成遥彻底傻了，忽然想到第一天见到白嘉时的时候看到对方的那一小片背部，当时看不清楚的风光如今突然而彻底地暴露在眼前，竟让他生出一种美梦成真的想法来。

从修长的颈，突出的蝴蝶骨，凹陷的脊柱沟，和比自己要白得多的肤色，明晃晃的，尽收入眼。

他忽然想看看正面。

“咚”地一声，白嘉时刚把头钻出衣领，一边扯着一边稍稍回头看是什么声音，只见到成遥侧躺下去，想来那一声就是他砸进床铺的声音，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事！”成遥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一连说了三个，白嘉时不疑有他，转回身去把裤子也换掉。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成遥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除了往脑子走让他头晕目眩以外，还往什么其他不该去的地方冲去。

真是要命的想法……

成遥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把脸捂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