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绛桃那酒喝了一个下午,林沅芷便看了她一个下午,两人之间半点交谈也无。
酒喝完绛桃便回去了,再过不久就听说春江楼有了个新花魁叫绛桃。
再后来绛桃便常来林沅芷的铺子里喝酒。有时她一个人喝,有时林沅芷也陪着她喝,可两人依旧没太多交流,林沅芷也再没见过她哭。
不过到底也不碍自己什么事,想着眼神又游移起来,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了。
“你!死丫头片子你敢泼我水!”
“陈嫂您可担待着点,瞧您说的,下次要是我再听到您在外头乱编造三娘,朝外头泼的可指不定是什么了。”
“本来那林三娘本就是外头来的,又成日里抛头露面,走街串巷,还常往着浣花街跑——那浣花街是正经姑娘去的地方吗?指不定私下里头做些什么不干净的营生...”
“啊!”
“陆安歌!你,你敢!我今天要替你爹娘好好管教你一番!”
“我什么我,你当初怎么求着哄着三娘的样子我可还记着!我家三娘天仙似的人物,便是那天潢贵胄也配得!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长什么样,从发梢到脚跟有哪一点能配得上三娘!你倒是闹啊!闹起来我们让前前后后的街坊都来评评理,看看你陈嫂求娶不成便到处抹黑三娘的名声的样子!”
院外头忽然传来了争吵声,林沅芷微听一耳朵发现争吵的两方都是熟人,自己还是那争辩里的主人公。
林沅芷侧头想了一下,悠悠的晃到了东边墙下,朝着隔壁那头喊道:“安歌”
陆安歌听见有人叫喊,转头一看发现是林沅芷站在那院子头远远的望着她。这下也不同陈嫂争辩了,只是低下头小声地朝着自己墙下站着的人放了句狠话,便麻溜的窜下墙头,向着林沅芷在的方向小跑步过来。
那陈嫂本来还想再说上几句,乍一听当事人的声音气焰就消了七分。又得同行人劝了两句,到底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嘴上骂骂咧咧的跟着人走了。
“林姐姐,今日可忙完了?”
陆安歌瞧着十六七岁,她眉目灵动,单着一身血色罗裙,眼波流转间如骄阳似火,像是要灼到人心底去,正是顶好的娇俏可人的年纪。
“也无甚可忙的”林沅芷抬头借着月色望着又趴上了自家墙头的陆安歌回答道,又问:“怎么和陈家那婆子吵起来了?”
“也没什么”陆安歌可不想让那些个闲言碎语脏了自己家林姐姐的耳朵,只是避重就轻的说到:“只是恰巧在屋子里听见那人说了几句闲话,听不过耳,便同她争吵了起来”
“坊间妇人言,我不在意的”林沅芷心知陆安歌是为了自己出的头,但她无甚所谓,也不愿安歌为了自己和邻里闹得撕破脸皮。
毕竟自己不过活一天算一天,安歌却还要长久的住下去的。
陆安歌面上一僵,知晓林沅芷是听到了,诺诺道:“我就是气不过他们那样讲你,再说她也不敢拿我怎样,免得叫人知道她欺负我这爹死娘丧的...”
“安歌!”
陆安歌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沅芷打断:“莫这样说”
陆安歌八岁那年她爹便留了她那生着病的娘和刚满五岁的弟弟从了军,再没两年便传回了战死的消息。她娘本就常年害着病,听了那消息当场急血攻心,自此卧床不起了。陆安歌靠着县上给的抚恤金勉强过活,下头带着弟弟,上头还伺候着娘。索性陆离自小懂事,人也生得聪明伶俐,能帮着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硬是咬着牙拖了整三年,可她娘到底还是在她十一岁那年撒手人寰了。
林沅芷大约便是在这时候搬到镇上的,怜惜陆家姐弟的遭遇,几番接济下来让两人堪堪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
是以陆安歌心里把林沅芷当亲姐姐般,平日里闹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听这姐姐的话。
“我晓得了”
陆安歌刚说完,便听见陆离在屋子里头喊
“姐,你把那陈家嘴碎的赶走了没——”
“我在同林姐姐说话呢,你别闹——”
陆安歌也冲着屋子里头喊道,听她这么说着屋子里忽然噤了声,过了那么几息又像故意似的,用刚好能传到林沅芷院子里的音量倒大声不大声的开始念书,念的还是《诗经》
陆安歌嗤笑了声,道:“这小子成日里装模作样的”
林沅芷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不露,只是道:“早些歇了吧,叫陆离念书也别太晚”
“林姐姐也早些歇了吧”陆安歌说道,随后有想起了什么似的:“林姐姐最近少去镇外吧,这几日邻着几个镇子都不怎么太平——像东边青韭镇外头好似闹起了匪患,前两日有个路过的商队遇到了,被抢了三大车货物,只剩下领队带着三两个小厮活了下来。”
“也不晓得那恶徒会不会流窜过来,我在衙门里听说隔壁青韭镇这几日正商讨着剿匪的事。”
聊完隔壁镇的事,陆安歌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贴心的话,才再跟林沅芷道了别往家中走去。
林沅芷等陆安歌话说完,盯着她下了墙头,又发了会呆,忽然没了喝酒的兴致。只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关门声传来,便慢慢的收回了视线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熄,此后便再无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