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2 / 2)
细软的黑发软趴趴地贴着后颈,阳光落在上边儿,衬得这块皮肤似未经雕琢的一块白玉,宴峥突然就觉得嗓子干涩得发紧,可明明不久前才喝过水。头顶处打着一个小小的漩儿,少许黑发微微翘了起来,车身一晃,它就随着摇了一下。
这起床气惯得。
宴峥恶向胆边生,伸手就揉了一把人的头顶,于是翘起来的头发更多了,乱七八糟地四处支着。
本来以为会得到对方一个刀眼,结果阮幺还是睡着,整个人显得安静又恬淡,乖极了。
无趣,宴峥想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又转了回来,贴近身侧的人,耳机漏出了点点音乐,正打算暴力地扯下耳机,却注意到阮幺鬓角处冒汗了。
今天他来的时候,宴峥就注意到这人全身遮得比在学校都严实,黑色的运动服里套着白色的T,深色的牛仔裤也规矩地将脚踝包裹了起来,这是平时在学校没有的。
学校发的校服都是宽松肥胖,正值青春的男女生爱美,一般会拿着校服去裁缝店改成刚好合身的大小,衬出自己完美的身材,阮幺的校裤却短了一截,露着凸起明显的脚踝,往上还有点脚脖子,以前宴峥不小心瞄到一眼,甚至拿出手掌比了比大小,一把握住,完全没问题。
是不是穿太多了?宴峥联想到阮幺刚刚对他关窗户的行为略带不满,伸着脑袋去看身侧的人,眉头瞬间皱起。
阮幺面色苍白,刘海下边儿眉间处起着深深的褶子,嘴也紧绷成一条线。
“师傅,有人下车。”
宴峥拿起他身上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右手拉住阮幺的手臂,左手拿着水瓶虚抚着人的肩膀,挤过拥挤的人群,下了车。
阮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地推开了宴峥,跑到路边草丛边上吐了好一会,宴峥站的远,却也看见他脸色并没有好转,慢步走过去,把水拧开,递了过去
阮幺摆摆手,“拿着。”宴峥语气强硬。
阮幺抬头,接了过去,“谢谢。”他双腿撑久了,有点酸,索性蹲在了路边上,埋头缓了缓。
“你晕车不提前说?”宴峥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水光在眼睛里漾着圈儿。见阮幺没说话,心里憋着那股火,口气愈发不善。
“晕车药带了吗?”
阮幺发觉了宴峥的怒气,嘴里包着水漱口,等一会吐了出来,才徐徐说道。
“没事。”阮幺有气无力地说,看着手里的水瓶,“那个车汽油味太重,人又多,窗户关了以后就有点不舒服。”听起来有点像是在乖乖地哄人。
宴峥不信,想起这人才上车的时候窜得比兔子还快,一上车就睡了,来的时候也是骑的小黄,不过刚刚服软的语气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抽出包里的卫生纸弯下腰给他,然后顺了顺人的背,问道:“长期晕车吗?吃药也没用?”
身后有纸递来,阮幺这回没客气地推辞,伸手拿过,将嘴擦干净了。宴峥手掌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背上,阮幺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挥开,心里的温情像开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听完他的话,正打算起身,就感到眼前一黑,脚下虚浮,差点没站住。亏得宴峥赶紧在身后扶了一把。阮幺站稳后,使劲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一会等眼睛里映出遍山的绿色,才推开了宴峥。
“晕车还贫血。”这回宴峥心底是彻底熄火了。
“来的时候吃了早饭。”阮幺说,甚至无奈,掰着手指一根一根给他数,“包子太油,车太破,人太多,汽油太臭。”
宴峥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阮幺看他没有再板着脸,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然后头上一紧,被宴峥扣了顶帽子,手还作怪地揉他脑袋,“走吧。”
阮幺看着沥青路顺着山蜿蜒而上,觉得遥遥无期,又看到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为何更觉得目的地或许是近在咫尺的。</p>